管家觉得一口痰好像哽在了喉咙口处，想着咽下的可却咽不下去，想咳出来却又咳不出来。
那感觉当真是五味杂陈。
可林木木的眼神太过坚定不移，管家一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说才好，便只能复杂的点了点头：“知道是知道，但是小姐，我不能带着你去……”
林木木怔了怔：“为什么？”
“……”
其实问出来林木木也就猜出来了大半可能，也是，现在秦闵生死未卜，自己又去祭奠他母亲了，怎么想也不会是个好事。
她轻笑道：“我还没去看过她几次呢，虽说是秦闵领着我去了几次，但是我的注意力却没有在这上面，故而也没记得这去的路和陵园的名字。现下秦闵生死未卜，我没人能倾诉，也没谁能再依靠，我……就是想着和她说说话。”
“……”
管家不好再拒绝，最后咬牙道：“小姐把这半碗粥喝了，我就带着小姐去。”
“成交。”
不过虽然林木木答应的干脆利落，可她最后没喝完，喝着喝着她被呛到了，捂住胸口咳的历害，几乎要把五脏六腑都咳的易了位。管家看的胆战心惊的急忙去抚她后背为她舒气，好容易她的呼吸恢复了正常，她端起碗却又被呛到了，这次比上次呛的还要历害，看样子似乎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管家心疼的不行，伸手压住她还望端碗的手：“小姐，不喝了，我们不喝了……”
林木木颓然的坐在椅子上，面色惨白的盯着对面的空位，管家顺着她的目光看，那是秦闵的位置。
……
青山松柏。
车子出了繁华闹市，又行驶了一段距离，总算是开进了一座普通陵园。
林木木认识路。
便下了车抱着刚买的束花，侧头道：“管家在这里等着我吧，我知道墓在哪里。”
管家留了个心眼：“小姐什么时候出来？”
“一个小时吧，很快。”
“……”这居然也能被称呼为很快，管家心里也是情不自禁的涌上一声叹息，他摇着头，也没有再继续过问，“我在这里等着小姐，如果小姐有什么吩咐，给我打电话或者大叫我的名字，我都能听到。”
“好。”
青石板铺就的台阶一级一级，像是被人翻阅着的青史，一页一人生，由人观赏由人评头论足。
墓碑上写着名字和出生年月死亡年月和几句话，几句话，寥寥数字，也就是人的一生。
草率简单。
其实说白了人活着的时候格外的负责，会有各种阴鸷孤冷的瞬间，各种勾心斗角的心思，可却是直到死，才会这么轻松。
一笔带过。
活的开心或者不开心，都是这几个字。
林木木放下花束，往旁边找了个干净的位置坐了，她低着头没敢看墓碑，上面其实也没什么，没有名字也没有照片，可她就感觉到似乎这人就站在她面前，就这么看着她。
她不敢和她对视。
“都怪我，如果我没有介入到明爽和周翰林之间的事，秦闵就不会因为去找明爽而孤身涉险而落得现在这个下场，我知道的，这都怪我……”
“阿姨，你的儿子是我的丈夫，我很爱他，我离不开他，可是我一直都在伤害他。我和他的爱情一直是他是给予我在心安理得的接受，从来都是不公平的。”
“以前我误会他，胡作非为耍脾气公主心性，后来误会解除了我又开始用各种理由搪塞他。是他，一直在容忍我，我抢了他的身份地位，让他这辈子也没能安上林家儿子的帽子，现在……更是害的他命都没了。”
说到这里，林木木感觉到喉咙口的哽咽。
她抽了抽鼻子，胡乱伸手擦了擦眼。
眼疼。
大概是肿了。
林木木这才想起来管家刚才话中言谈中难以掩饰的担忧难过是从何而来的。
自己都这样了他指定难过伤心啊。
她也么想到自己已经故作冷静这么长时间了，一晚上也按时睡了，也睡了挺长时间的，怎么还会眼睛肿了呢？
不想了。
林木木把眼泪擦干净，才又继续说：“如果我是秦闵的话，我也会怪我，是我的错，我太依赖他了。”
“阿姨，我知道您会说什么，您会说秦闵一定没有责怪我，可是我自己过不去自己心口的那一道坎儿。我……我也没脸喊您一声妈……”
“……”
墓碑自然不会回她的话，只是偶尔从青山松柏处吹来的风却是格外的舒适清凉。
带着不知名的花香沁入心脾。
林木木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絮絮叨叨的到底说了多少话，最后竟然也就迷迷瞪瞪的睡着了，她趴在旁边空着的墓碑上，偏着头，睫上还盈着泪。
秦闵出了车祸生死未卜的消息出来后，陈慕恒不是第一个知道的，却是第一个反应过来从伤痛难过中走过来的。
她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我这辈子和戚明风不死不休！”
钟楚松了口气：“我就怕你一蹶不振。”
陈慕恒怅然道：“我还真的就想过不然就一蹶不振吧，不过凭什么？凭什么他戚明风没命做了这一切名利双收？就算我螳臂当车，我也要跟他戚明风不死不休！”
钟楚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不然先去劝一下木木吧，她这两天，怕是要哭惨了。”
经过这么一提醒，陈慕恒也的确想到了个某个被他们都忽略了的人，也是这件事的最大的当事人。
她心一跳。
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完了，完了。
林木木对秦闵的依赖她虽然是不是很清楚等到到了怎样的地步，不过却清楚的知道林木木在秦闵出差的这几天，那可是张口闭口都不离秦闵的。
现在……她怕不是要疯了吗？
陈慕恒这下也来不及自己再伤秋怀春了，立刻抓起沙发上的衣服，翻箱倒柜的去找车钥匙：“林木木她现在在哪儿？”
“管家说去了陵园。”
“哪个陵园？”
钟楚想了想：“秦闵母亲所在的陵园。”
……
虽然不知道她这个时候不去看自己的母亲却去看秦闵的母亲是为什么，陈慕恒也来不及想太多，只能立刻道：“我去去就回。”
“对了。”出了门，陈慕恒又想起来自己刚才遗漏了的事，回头告诫道，“休息我跟你说的事情，那些事绝对得步步紧逼，如果放松的话，就完了！戚明风现在会有所放松，你就趁着这时候去拜访一下罗家云家周家，把戚家一举打压的再站不起来才好！”
“行行行……”都说了几遍了，他都快会背了。
“还有，别忘了速度派人去秦闵所在的医院……”
“知道了。”
还真的是唠叨啊，絮絮叨叨的一件事告诫了他好几遍，当他是个小傻子，什么事都是记不得的吗？
陈慕恒一路风风火火，宫灯也闯了好几个，最后总算是有惊无险的来到了地方，她老远的就看到了管家的车。
立刻过去，“林木木呢？”
管家看到来人微怔了几秒，却也是反应速度格外快的回神道：“在夫人墓前，小姐心情不是很好……”
“谁管她心情好不好。”陈慕恒切了声，又问，“去多长时间了。”
管家看了看表：“四十分钟了。”
操。
陈慕恒心里多少有一些不好的预感，现在事情已经发现到这个地步，想必是林木木也距离崩溃差不多了。
“她有没有说她进去干什么的？”
“说是和夫人又问话想要聊一聊，陈小姐最好还是不要过去了，小姐说她去一个小时，所以不然再等等二十分钟吧。”
陈慕恒才没有这个功夫去想他们两个到底在聊什么天，“什么东西。四十分钟了还有什么聊不完的，怎么的，她林木木想给秦夫人聊一聊红楼梦西游记三国水浒？”
管家：“……”
陈慕恒直接转身迈上了台阶，寻到那位置却见林木木正趴在墓碑上睡觉。
也是心大，趴在墓碑也能睡的这么香甜。
陈慕恒上前去，丝毫不懂得怜香惜玉的把她给提了起来，看着林木木恍惚的睁开眼对上她的视线，陈慕恒咬牙，丝毫不知道怜香惜玉的拍了拍她的脸，“该醒醒了！”
林木木目无焦距，许久，视线才在陈慕恒脸上定位，她怔了怔，哑声问：“怎么了？”
……
陈慕恒咬牙道：“怎么了，我再不来你就死在这里了！秦闵现在才只是被人下了几张病危通知书而已，还没死呢，我这要是还没来，你就要死了！”
林木木从她脸上看出了嫌弃和担忧。
居然还有担忧，她觉得讽刺。
陈慕恒看她脸上的神情就知道她心里到底在想着的是什么东西，一时是恨铁不成钢。她咬牙道：“你知道是谁害了秦闵吗？”
“戚明风。”
“你知道是他，难道就不想着替他报仇吗？”
报……仇？
陈慕恒刚准备给她好好的科普一下知识，口袋里的手机却不合时宜的响起，她不耐烦的挂断，没过几秒却又来了电话，她终于被激怒，不耐烦的点了接听：“喂。”
简易生的声音。
“我，或许知道了到底是谁把秦闵害成这样的了。”
陈慕恒心一跳：“谁？”
“你先过来公司，我慢慢跟你讲。”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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