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朱，你待会儿和黄师傅的车去趟市内，我在广告公司定制了各办公室的名牌，如果能赶回来，今晚你和黄师傅就给装上。”蓝小姐接着朝朱子顺，老黄下了指令。
“不会吧！就是这会儿走，等取了东西再往回返，装上牌子还不得半夜了。大巴班车早就没了，让我们住哪儿？”老黄斜着眼，很不客气的回应了一句。
“是的，是的，时间有点‘紧脏’哈。”没想到蓝小姐倒是笑对老黄，朱子顺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把“紧张”说成“紧脏”，更不明白一贯盛气凌人的蓝小姐对老黄的语气出奇的温柔。
“蓝小姐，您看这样成吗。”朱子顺指了指老黄，大韩铺在会议桌上做记录的纸张说“办公室里一点办公用品都没有，来了客人看起来是不是有点儿奇怪。能不能顺便买一点儿，不说装门面，工作中都得用到的。”
朱子顺的话，得到了马静，杨光的认同，两个人不停地点头。
“最近事情太多，这些小事就没有顾上。”蓝小姐对马静说“你统计一下，哪些人需要办公用品，是必须必备的，马上报给我。小朱待会儿和黄师傅顺便去买好了。”
“还有，我也不常去那些乱七八遭的地方，市内是不是有个什么批发市场，卖这类东西好便宜啊？”
“二七批发市场，那里价格最低了。”蓝刚父子几乎异口同声回答着蓝小姐。
“是的，是的。你们俩就去那儿买好了。”蓝小姐明确道。
不管怎样，因为多了买办公用品这档事情，蓝小姐也就不再要求老黄，朱子顺晚上必须赶回公司了。
路上，老黄对朱子顺说：“董事长和蓝小姐就是一对儿‘天猫配地狗’，一个有空手套白狼的本事，一个能豁上脸，敢拿她那一身肉换大钱，养家致富。”
老黄说得很露骨，毫不忌讳；后一句朱子顺明白指的是蓝小姐，“空手套白狼”是怎么回事儿，他很想知道。
“我听董事长说，咱们‘佐拉’公司总部在意大利，品牌在国际上响当当的，实力可不是‘一班二班’的。”
“也就忽悠你们这些年轻人吧，还有那些土老帽。”老黄摁了一下“小霸王”电子车窗按钮，朝车外啐了一口痰说“这个董事长到底有多少钱我说不好，有没有钱谁也搞不清楚。”
“我只知道，来咱们开发区所谓的投资，就是不知从哪倒腾来的几台破缝纫机，裁剪机；这车，租房的钱全他妈的是贷银行的款。说句不好听的，他给蓝小姐买裤衩的钱，都和他一毛钱关系没有。”
“银行知道他底细，明天怎么还要来？”朱子顺纳闷，老黄明明说他哥是Z行管信贷的负责人，既然知道“佐拉”的老底儿，明知是坑还往里跳？
老黄把车窗关上，冷笑了一下：“最早他蒙的是我哥那家银行，但经办，审批人是前任，我哥没责任。等‘佐拉’逾期还不上贷款了，我哥一查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对了，你知道码头‘红房子’那片小区吧？”
朱子顺当然知道，“红房子”是绿山市最大的贫民区。日伪时期许多闯关东的难民，最早在这里搭起窝棚栖身；解放后虽经过改造，建起了一排排红砖简易平房，但环境依然拥挤，脏乱。
“蓝小姐家就住在那儿，人前人模狗样的‘意大利’老板到现在还住在‘红房子’蓝小姐家里，你相信吗？”
朱子顺把他这一侧的车窗也开启了一半，让风吹吹自己有些发蒙的脑袋。老黄透露的这些事，也太狗血了。
“可我还是不明白，我看他不像是骗了钱就颠儿的主，一步步好像还是想把公司做起来。”朱子顺依然是疑惑重重。
“这个就是他们W市那边的人高明的地方。”老黄不说“意大利”而是强调“W市”“他这是刚起步，还没达到他的预期，你再往后看吧。”
“明天说有两家银行过来，你哥也来吗？”
老黄摇摇头，有几分神秘地说：“我哥早料到他会来这手，拿那些破东西重复抵押，再使点儿手段；反正是现在银行也多，贷完这家，再贷那家。大韩他姑父我估计就上套了。”
“你哥不给他再贷款了，他怎么还肯请你？”
“撕破脸对他没一点儿好处。他不敢！”老黄晃晃脑袋傲气地说“你看别人都敬着这装模作样的董事长，蓝小姐，我根本不尿他们。”
朱子顺这才理解，开会时老黄敢直怼蓝小姐的缘由。
“我哥让我来就一个目的，盯着。”老黄看了一眼朱子顺“别的银行给他放了贷，我哥得赶紧往回追啊。不及时追回来，早晚是笔瞎帐，烂帐。”
“咱都是绿山人，以后互相照应点儿。在这里做，不能缺心眼儿。我就给你点到这儿，好吧兄弟。”
“没问题，黄哥。”一念之间，朱子顺把眼前的黄哥和“华丽”的薛哥做了个对比，他们既有相似之处，喜欢琢磨公司深层次，不该由司机琢磨的事，不同的是，老黄背靠大树，看起来理直气壮，对谁都不吝。
老黄把车先开到了“二七批发市场”，进进出出的都是些上了年纪图便宜的老头，老太太。
老黄边和朱子顺往里面走，边调侃道：“说起来，谁能相信开着黑牌子意大利独资企业的车，来这里挑最便宜的东西买。还要发票。”
两个人相视一笑，笑里带着自嘲，苦涩。
当两个人随后来到广告公司，把制作好的办公室名牌放到车里，天已经大黑了。老黄问朱子顺：“你家住哪儿，我给你送回去，明早再来接你。”
“周家街。你就给我放在22路车站就成，没几步就到家了。”
“你说，天黑还是蓝小姐黑。”老黄指着夜色对朱子顺说“他是怕我开车回家，用这个车干点什么。我有的是办法治她。一个“红房子”出来的黄毛丫头，真拿自己当意大利老板夫人了。”
“黄哥，你提醒我，我也给你提个醒，来了这几天我发现，这蓝小姐可不是你说的黄毛丫头，除了装B，弯弯绕可不比任何人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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