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事儿我可一直惦记着。”池总说“我谈好了两家开发区的外企，制药二厂厂长那儿也打了招呼，如果你愿意，去他新公司也会给你留个好位置。”
“‘乐源’公司都不做了，我可没什么心情，再去制药二厂接着做。”朱子顺回应道。
“我猜你就会这么说，瞧不上私企老板？”池总笑了笑说“开发区两家，可给你找的都是日企大公司，一家是‘理光’，一家是‘丸红株式会社’绿山代表处。待遇嘛，包你满意。”
池总来时，朱子顺刚刚收起来写了一半的“简历”，昨天小范大舅对绿山商业生态环境的评价，和对他个人发展的建议，犹在耳边。
的确，凭池总目前的地位，给他介绍的这两份工作，许多学历比他高，日语流利的人才，都未必能敲开这样企业的大门。机会实属难得。
但小范大舅口中，那个有传奇色彩的覃老板，要二次创业的“黑豆奶集团公司”，此时此刻更撩拨着朱子顺的心。
在家中，他还没有正式和父母谈，他想去南方工作的意向。小范大舅即使在“两会”期间，将他的简历交到覃老板手中，自己的履历是否能打动厂家，也还是未知数。
想到这儿，朱子顺先谢过池总，说：“池总为我的事儿真是费心了，容我这段时间考虑考虑，毕竟‘乐源’还有收尾的工作要做。过了年再说吧。”
“嗨，我这也就是有个方便条件。那些小鬼子鬼精，鬼精的。也是有求于我。”池总站起身，说“不过你说得对，编筐编篓重在收口。公司余下的事儿，嫂子还就指着你朱子费心。不急，啥时候想好了，随时告诉我。”
朱子顺把池总送到门口，没见到小杨开的那辆“本田”，问：“您怎么不让小杨送您？”
“去一些领导家拜年，我一个小小处长，坐那车去太高调了，不合适。”池总朝朱子顺挥了挥手“打个车也方便。”
池总给他联系的日企工作，小范大舅提到的“黑豆奶公司”，现在都摆到了朱子顺面前。“乐源”早的话过了正月十五，最迟不会超过二月份，也差不多能把股份移交，公司清算完成。
所以，朱子顺觉得时机已经成熟，必须把自己将要面临的选择，直白的和父母面对面谈了。
回到家吃过晚饭，朱子顺来到父母房间坐下。一五一十的将自己公司即将解散，池总，小范大舅介绍给他的新选择，说给了父母听。
“你们那个曹主任在‘小年春晚’说得多好啊，怎么公司说黄就黄了？”父亲还记着曹主任那段激情澎湃的演讲，很是不解。
“也不是倒闭，是转让。”朱子顺知道把曹主任，池总那般翻转腾挪操作，说给父亲听，他未必理解，只好简单作答。
“池总说得那两家日企，我也不懂谁好谁赖；既然给你推荐去那儿，八成错不了。”母亲先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这回下岗倒不能怪你。”父亲对儿子从来好话不会好说“我和你妈意见一样，还是回开发区吧。那里又在搞二期开发，新闻里都说了，将来一定大有作为。”
“我想试试南方那家公司。”朱子顺介绍“黑豆奶集团”时，并没有把具体公司所在省份说得很具体。
“是不是还跟你在南京办事处，那种工作性质，一个月回家一趟？”母亲问。
“这个公司总部在南方，如果去了就要长期在那儿工作。”朱子顺说“什么时候能回家，那可没准儿。”
“这叫什么工作？家，老婆孩子都不要了？”父亲声音严厉起来“你二叔做了一辈子采购，出差也是有时有卯，没听说回家还没个准谱。你这一说，我怎么看跟过去，居无定所的江湖郎中差不多。”
“您再比喻还不把我看成游击队，流寇了。”朱子顺说“我即使想去南方，还得经过面试，考核，人家也未必看得上我。今天就是这么一说，不是你儿子明天就走了。”
和父母再接着深聊，也不会有什么好效果。朱子顺起身，悻悻返回到自己的房间。
“被爸撅回来了。”曲雅抱着朱珠，笑着问。
朱子顺知道，其实妻子的意见才是最重要的。便反问道：“你支不支持我去南方？”
“矛盾。让我说心里话，不支持。”曲雅说“大女儿还小，我要教学，朱珠的事儿都得让老爸老妈操心，你要长期不在家，有个大事小情，老的老，小的小，怎么办？”
“可我知道，你又特别想去。从昨天去小范家回来，我觉就没睡好，不知道是不是该支持你。”
曲雅的话很实在。虽说朱子顺一天到晚，在外忙于自己的业务，但毕竟家人看得见，摸得着他；老少三辈就他一个青壮男人，他的去留，确实是家中非同小可的大事。
朱子顺联想起了安总团队里的人。那些业务也都有父母，妻儿；但他们却争先恐后走出大山，似乎没有半分留恋自己原生态的家，而且离得越远越好。
自己的家虽说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但绿山毕竟是个不大不小的城市，家中祖孙三代衣食无忧。抛妻舍子去远方打工，谋生，发展，不仅是家人，但凡是绿山人，恐怕十有八九，都会觉得匪夷所思。
都说人没有三六九等，细想起来，差别不是一般的大。
“小范走之前，我还是想把‘简历’让他大舅带去。”朱子顺坐到曲雅旁边，说“你得支持我。我确实很想试试。”
曲雅看着睡熟的大女儿，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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