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法官刚跑出门外，阿珍一下子扑向了朱子顺，眼泪串珠一样的嘀嗒在朱子顺肩膀上，身体不停地颤抖，呜咽着，半天没有说话。
刚才“惊吓”“教训”柴法官，朱子顺完全是下意识做出来的举动；此时，阿珍在他怀里啜泣，倒让朱子顺手足无措。
“得了，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儿，你也踏实了。”朱子顺拍了拍阿珍说“这么大的事儿，咱们平头百姓，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碰巧遇到了‘青天大老爷’。”
阿珍不住地点头，松开手，看着朱子顺湿了一片的肩膀处，不好意思地说：“把你的衬衣都弄脏了，脱下来，我给你洗洗吧。”
“卧槽，都这会儿了。”朱子顺瞄了一眼挂钟说“这钟点儿宿舍都锁上大门了。”
“不好意思啊朱哥，今晚给您添麻烦了。”听朱子顺这么一说，阿珍也跟着他着急。
“没事儿，我出去找个宾馆凑合一宿。”朱子顺说罢就要往外走。
“朱哥，今晚好多宾馆都早早闭店了。我们这儿老板，都不愿意在中元节接待陌生客人。”阿珍说“您要不嫌弃就在这儿，将就一晚上吧。”
朱子顺挠了挠脑袋，他实在没想到这一晚，最后竟把自己陷入到了这份窘境中了。
在这个小按摩店和一个发廊女共处一室，又是共度中元节之夜，实在是无法想象，打心里也很难接受。
“那还是回宿舍，门卫这会儿未必就休息了。”朱子顺还是坚持要离开。
“您要是走了，那个人再回来怎么办？”阿珍眼神中透着无助，胆怯，望着朱子顺，轻声说道。
阿珍的这句话提醒了朱子顺。今晚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算是给这个姑娘解了围，帮了忙；但也确实难说，柴法官挨了他这通拳打脚踢后，不会卷土重来，复仇。毕竟这种人制造“冤案”的能力，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那我就在椅子上迷瞪一会儿，天亮再走。”朱子顺想了想，坐到了理发椅上。
“你等一下。”阿珍见朱子顺肯留下来，声音变得欢快多了，转身便跑进到了里屋。
一会儿功夫，阿珍走出来对朱子顺说：“我把里面的床都换成了新单子，新枕套，都是刚洗过的；你就在里面好好睡一觉。”
事已至此，朱子顺也只好答应。他走到阿珍换好的床铺边看了一眼，问：“你呢？”
“我还不困，你睡下了，我把房灯给您关上。”阿珍又突然问了一句“朱哥，您说这世界上有鬼吗？”
“有。刚才那个柴法官就是。”朱子顺把衬衣脱下来，布帘拉上，说“关灯吧。”
第二天早上，朱子顺被外屋两个人，忽大忽小的对话声吵醒了。他睁开眼想了半天，才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
朱子顺赶忙翻身下床走到屋外，发现是黑脸老板娘，正在和阿珍说着什么。
“哟，是朱老板您呢？我还正说阿珍呢，又是洗男人的衣服，又是拿店里的吹风机吹干，谁这么大的福分！”
朱子顺这才看见阿珍正在用吹风机，烘干他昨晚脱下的那件衬衫。
“昨晚来店里理发，松骨太晚了，就在你这儿迷瞪着了。”朱子顺接过阿珍递过来的衬衫，向老板娘胡乱做了一番解释。
“明白，明白。”老板娘话里有话的说“阿珍这丫头也是，既然和朱老板有约会，干嘛不去找个好地方，在我这儿多委屈朱老板啊。”
“闭嘴！我告诉你，我就是累了，在你这儿歇了小半宿，你要给我往外‘忽必烈’，别怪我来找你算账。”
“您小瞧我了朱老板，做咱们这行的，最讲职业道德。嘴都严着呢，保密是第一信条。”
朱子顺不想再跟老板娘多扯，对阿珍说：“那人如果再来找你茬儿，打电话吧。”说完推开门，便走了出去。
这天上班，朱子顺听到同事们，闲聊最多的是昨天家人团聚，祭祖的“盛况”。那种感觉，特别像家乡绿山人，谈论自家过大年的情景。
能听得出来，有些家庭是以追思祖先为名，借这个传统节日，活着的人聚在一起，大吃大喝痛快一场；但朱子顺，还是很感慨南方人对老传统的坚守，在北方，尤其是在大城市，年轻人甭说是这个节日，就是春节都少了仪式感和味道。
倒是更多追求时尚的男男女女，唱起了“铃儿响叮当”，学着洋人的样子，穿戴上了圣诞老人帽子，大红袄。大年三十家庭团圆时刻觉得没劲，三五成群，膜拜那个不知出处的平安夜，穷乐呵，无知狂欢，已然成了新一代时尚标签。
临近下班时，门副总慌里慌张来到朱子顺办公室，告诉他：雷声从北京打来电话，说“多丽”的进场行动提前了；而且将产品电视广告的播出时段，也比原计划要提早。
这个突发消息意味着雷声应对“多丽”的策略，被对手全盘打乱了。
雷声对自己驾驭市场的能力一贯很自信，更对自己拥有精英阶层的人脉关系，不无自豪。在总结会上，他特意提到，正是因为他与央视广告部同学的特殊关系，才摸清了“多丽”广告整体方案，播出时段。
所以他制定出了“先发制人”的“空中绞杀”战术，以求克制住“多丽”的前三板斧。
但雷声忽略了人性这个最重要变量。他没有想到“多丽”这个新加坡大财团，无论从财力而言，还是熟稔国情的老道，岂是等闲之辈。雷声可以找到央视广告部的同学了解内幕，“多丽”自然可以从更高层级下手，将“桂南”的底牌摸个一清二楚。
伟人曾谆谆教导：战术上藐视敌人，战略上要重视敌人。雷声显然还远没达到这个高度。
“那雷总有啥指示？”朱子顺问门副总。
“让您抓紧时间到长沙分公司去，掌握竞品动态，指导分公司工作。”门副总说“丛总在上海，雷总这段时间坐镇北京公司。一周之后，他让您和丛总到北京会面。互通当前市场的状况，再一起商量下一步的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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