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烟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入睡竟然变得如此的困难。
她蜷在休息舱那张不大的小床的一角，抱着枕头，眼巴巴地望着张行舟。
张行舟眼睛一瞥，指了指桌上的杯子，“睡前又喝咖啡了？知道你爱喝，但总得分分时间才行啊。”
封烟摇了摇头，“没有，那是热可可。”
“热可可一样含有咖啡因，不要狡辩了。”张行舟盯着她说。
“怎么，你要责怪我？”封烟委屈地看着他，“我是让你来陪我的，不是让你责备我的。你要觉得勉强，你现在可以回去了。”
“没有，我这不是关心你嘛！”张行舟在床边坐下，拿出了自己的深度睡眠药剂，“要不你试试这个？”
“我发现你这个人真的很有意思。”封烟打量着他。
“为什么？”张行舟不解。
“因为你时而很会撩人，时而又像个直男。我想怀疑你是装的，可又找不到证据。”封烟说，“深度睡眠药剂我也有，如果我需要它的话，我还喊你过来做什么。”
“我明白了。”张行舟将药剂揣回口袋里，然后缓缓靠近封烟。
“你要做什么？”封烟神色警觉，将他挡在外面。
“想以前那样，抱着你睡啊。”张行舟说。
“走开啦！我就是想让你跟我说说话。”封烟甩起枕头砸在他的胸口上，“我明白了，你不是会撩妹，你只是单纯的喜欢耍流氓。”
“你可不要诬陷我，我可没对其他人动手动脚的。”
“那为什么对我动手动脚的？”
“喜欢这种事情，就像是咳嗽、打喷嚏，控制不住的。”
“呸，流氓。”封烟再次抡起枕头。
枕头抡了个空，最后落在张行舟的手里。
“话说，这一次的任务可是会很危险的，会发生什么我也不知道。”
“你想说什么？”封烟看着他，“其实我们参与的每一次行动都危险重重，九死一生。”
“我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总觉得这次可能会出什么事。”张行舟眉头微皱，“我想说的是，如果我在行动中出了什么事，你一定要努力活下来，不要为我难过。”
“张行舟你在说什么浑话？ ”封烟一把将枕头抢回来，“这算什么，提前嘱托遗言？每一次行动之前 你都说过类似的话，是因为你自己做好了随时准备让自己牺牲的准备了吧？什么事你都想冲在前面，这才是你想做的事情吧？我知道，可能迟早有一天你也会在任务中牺牲，你自己心里已经做了这样的准备，但我希望那个努力活下去的人是你。你不可以死，你死掉了，我们就没办法往下走了，甚至我不希望任何一个人死掉。”
“我只是说万一……”
“我不想听万一。”封烟打断张行舟的话，“总之我们都不能那么轻易赴死，那些暗流组织的人还在虎视眈眈，我们要把心里装满对活下来的渴望，我们不能让他们得逞。”
“也许是我太悲观了，但你说的有道理。我会做一手应对最坏结果的打算，同时内心充满对生的渴望。”张行舟说。
“没错，就是这样。”封烟点头。
“其实我想说的是……如果我能活着回来的话，我们就……”张行舟挠头，“你打断的有些不是时候。”
“我们怎么？”封烟一愣，随后意识到自己的耿直似乎让两人之间错过了一些火花，随后面色一红，“你是想跟我表白么？”
“啊，没事了。”张行舟故作淡定地转过头去。
“张行舟！”
“好吧，我的确是这么考虑的。”张行舟转回头来，轻轻拉住她的手，“如果这次我们能活着回来，我们就正式确定恋爱关系好不好？”
“为什么不是现在？”封烟问。
“我怕意外。”
“意外随时都有可能来临，但若你真的爱我，不会被我画饼。”封烟突然爬起来，关掉灯光，指着外面漆黑的海面说，“我们现在面朝大海，理应感受得到自己的渺小。寄蜉蝣于天地，朝生暮死。意外随时有可能来临，我们不确定哪里是生命的终结点。所以我认为我们应该抓紧每一秒，去爱去恨，不给遗憾留余地。我也喜欢你，我随时都愿意接受你！”
话音落下的瞬间，张行舟整个人都愣在了黑暗中国。
他本来是要向封烟做个简单的告白的，可是结果却反被封烟的一番话给感动到了。
他此时心里五味杂陈，恨不得捶自己两拳。
张行舟啊张行舟，你到底在干什么？怎么在这件事情上，还没有一个女生大胆呢？平时谨小慎微也就算了，感情的事怎么能如此不勇敢呢？
这算什么？让她向自己告白么？
他懊恼的同时，也庆幸自己所面对的是一段双向奔赴的情感。
于是他上前一步，从后面轻轻揽住封烟，她娇小的身材恰好地藏进他的怀抱里。
“好，那我们就不给遗憾留余地。”
封烟笑着转过身来，两人紧紧相拥。
此时窗外，一艘灯火辉煌的游轮从不远处经过，拉响长长的汽笛。
休息舱外，老钟和唐祈不紧不慢地喝着酒，那瓶威士忌很快就见底了。
老钟面色涨红，一脸的酒气，醉醺醺地倒了倒空瓶，不舍地将最后一滴酒水吮进嘴里。
“一滴酒而已，至于么？”唐祈看着他发笑。
“至于，当然至于。”老钟说，“鬼知道这一趟任务之后，再喝酒是用杯，还是托别人浇在地上了。”
唐祈干笑两声。
他当然清楚，只有祭奠死人的时候，才会把酒浇在地面上。
“你喝多了，酒量差就少喝点。”唐祈起身，敲了敲桌子，“时间不早了，休息吧。”
说完，他便朝着驾驶舱走去。
“喂，休息舱在这边，你走反了，那边是驾驶舱。”老钟看着他的背影说。
“我当然知道，我又没喝多。”唐祈挥了挥手，“驾驶舱得留人，以应对突发状况。我睡不着，所以我留在这边守着。你放心去睡吧，晚安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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