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A大的管理学院走出来的时候,云舒有一种茫茫然的失落感。靠在一棵梧桐树上,他慢慢地蹲下,把头藏在了抱起的手臂间,寻求一丝依靠的感觉。
这个美丽的校园,他是熟悉的,也是陌生的。因为它的名字总是反复出现在自己童年的记忆中和母亲向往的眼神里。这里,是母亲成长的地方,也是外公,外婆工作的地方。梁家,七世书香,满门骄子。
梁教授,多好的一家人哪。可惜了,两个孩子,一个失踪,一个自杀。梁夫人伤心过度,不过半年也去世了,梁教授受此打击也是一病不起,熬了两年也走了。唉,老天不长眼啊!
看门老头一声深深的叹息,重重的砸在云舒的心上,不痛,却异常沉重,压得他喘不过气。
自从进了城就一直在犹豫着,终于鼓足了勇气,千方百计的打听过来,得到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本来就没打算相认,只想远远的看上那么一眼,可是竟然连这个微小的愿望都不能实现。
现在真是举目无亲了呢!张云舒,这个倒霉蛋!自嘲的笑笑,云舒打起精神继续向外走去。喜怒哀乐的表现是需要感情基础的,所以对亲人的辞世,他无法表现出更多的情绪,因为他们并不曾真实的在他的世界里出现过。
沉重,仅此而已。
没什么大不了的,一直不都是这样么?一个人照顾一个人,自己也是一个人。
只是,那个在外公最后的岁月里一直照顾他的年轻人,会是自己的父亲么?这个盘桓在云舒心头唯一的疑问。
心里想着事,云舒无精打采的信步走着。
按理说,照云舒在大山里练就的精灵和敏捷,要躲过一个迎面飞来,而且速度不是很快的大型球状物体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但他那天真的很不在状态。所以,当他听到有人的惊呼,再茫然然的抬起头来的时候,他只能看着那个橘色的物体越来越大,然后和自己挺直的鼻梁做了最亲密的接触。
一阵剧痛伴着天旋地转席卷而来,云舒双手捂住鼻子跌坐到地上,脑袋嗡嗡做响的同时,手里也是一片粘腻的湿热。
“小宇子,你这投篮还是砸人啊!”那边有人叫。
“还愣,快看看去,你手那么重,别打出问题来!!”
“喂,你没事吧。”恍惚中有人跑过来。
云舒感觉有人扳着他的肩把他的头仰了起来,泪眼朦胧的他只看到一双关切的眼睛。
房敬宇怎么也想不到随手扔个球会惹出这么个祸。他赶快上去查看这个倒霉鬼的情况,扳着他的肩把他的头仰起来的时候,看到的不光是从指逢间流出来的触目惊心的鲜血,还有一双泪水蒙蒙却无比清澈的琥珀色眼睛。
“喂,你还好吗?”见对方没有什么反应,房敬宇着急起来,该不会是给打傻了吧。想着手上又用力摇了摇。
云舒疼得说部出话来,又给他摇的七晕八素的,眼泪止不住的掉。
“先送他上医务室吧。”有人提醒到。
房敬宇连忙点点头,在众人的帮助下把云舒托到背上。云舒难受得两眼发花,也由着他们折腾,等渐渐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房敬宇背着跑在去医务室的路上了。
“我没事,你放我下来吧。”云舒一边堵着血流不止的鼻子,一边说。给人这么背着,似乎是有生以来第一次,难怪他不习惯的。
“就到了,没事的。你头不晕啊!”房敬宇没有放下他。倒不是他乐意背着这么个和他差不多高的男孩子,只是他有点晕血的毛病,要是把他放下来和自己并排走,那血糊糊的一张脸,不是给自己添堵么!还不如眼不见为净。
见对方这么说,云舒也不和他争了,突然间的大量失血确实让他有手脚发软的感觉,真要自己走,站不站得住还是个问题呢。
云舒的血止不住,顺着手指缝流到了房敬宇的后颈上。他见了连忙用手去抹,可是他本来就满手的血,这不抹还好,一抹反而红了一大片,他又赶紧换手背去擦。
“你干什么哪?”感觉对方一双粘腻的手在他后脖子上摸来摸去,还越来越起劲儿,房敬宇生出一丝不快,要报复,这招也太幼稚了点吧!
“对不起,血流到你身上了。”云舒边解释,边更卖力的去擦,可惜效果不大。
“嘿,你就别管了,我回去洗洗就好了。”
“对不起啊。”背后又是一声小小声的道歉。
房敬宇无声苦笑,这家伙该不会真给打傻了吧。自己砸得他满脸血,他反过来急着道歉。
“骨头没事,血管爆了,止了血就好了。”医生边说边往云舒流血的鼻孔里塞棉纱,塞满然后再抽出来,把里面的余血清干净。
“我在外面,你好了叫我。”看着一地血红红的棉纱,怕血的房敬宇只觉的头皮一阵发麻,交代了一声就闪了出去。
“你不怕他丢下你跑了啊!”医生跟云舒开玩笑。
“不会啊,他是好人,他送我来的。”云舒摇摇头。
对话传到门外,站在外面的房敬宇无声的笑了起来,这个倒霉蛋还真是无与伦比的天真啊。
“对不起哦!”走出诊所,看对方肿成馒头一样的鼻子和乌青的小半边脸,房敬宇才真正生出一丝愧疚来,他一直认为是对方太笨才会被砸到的。
看这眉眼应该是个很英俊的男生,却被自己毁成这样,这事要搁自己头上非得和对方拼命不可。可就这小子,不但跟没事人似的,还千恩万谢的感谢自己帮他付了医药费,说到自己今天身上没带钱,还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样子,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没什么,你也不是故意的,是我自己不小心。”云舒看着这个比自己稍高一点的男孩,突然之间心情很好,虽然鼻子还是疼得要命。自小对他好的人就不多,所以如果有人对他好一点,哪怕对方是陌生人,他也会很开心。
“去我那里洗一下吧。”房敬宇看了看云舒,说道。
云舒脸上的血迹虽然已经在诊所清理过了,但做的很马虎,一些地方还是有些干涸的血迹没有搽掉,整个脸看起来脏脏的。
“方便么。”云舒愣了一下。和对方熟不熟他没多想,只是怕打扰了人家家里人。
“我住宿舍的,现在还没开学,没什么人。”房敬宇有点想笑。一般人都会拒绝的吧,这小子还真是没一点防人之心。
云舒冲他点点头,感激的笑了笑。
宿舍里,房敬宇放了热水,接在盆里让云舒自己把脸洗一下,哪知道这小子冒冒失的用手捧了水往脸上一泼,就要习惯性的用手去搓。
“你鼻子还没好呢!”房敬宇赶紧一把拉住他。
云舒有点茫然的看着他,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
房敬宇四下看了看,一群男人住的地方连块象样的镜子都没有。看来让他自己擦干净是没可能了。
“你坐下,我帮你。”房敬宇想了想,让云舒坐着,自己拧了块毛巾过来帮他擦脸。
房敬宇凑得很近,他拿着毛巾仔细地帮云舒擦着脸上残留的血迹,小心的避开受伤的鼻子和右眼下方的擦伤。
云舒半闭着眼睛,很配合很安静让对方帮他打理,只是一直微微颤动的睫毛出卖了他的紧张。云舒很早就知道自己可能是喜欢男生的,但胆小内向的他从来没有和同龄的男孩子那么接近过,房敬宇就这么凑过来,温热的气息让他感觉到一阵阵的眩晕,他把手握成拳紧紧的压在自己腿上,才克制住了跳起来逃走的冲动。
“你脸怎么那么红,不舒服么?”房敬宇发现云舒的脸红的不正常,就想伸手去探他的额头。
云舒吓了一跳,连忙向后缩了缩。房敬宇见状笑了一下,识趣的把手拿开了。
“好了,脖子上的自己擦一下吧!”他把毛巾递了过去,云舒连忙接过来,胡乱的擦了起来。
“哎呀!惨了!”搽了几下,云舒突然发现外套上也沾了血,血迹是最不好洗的,时间一长更洗不掉了,更何况这衣服还是白的。
“怎么了?”房敬宇正在洗脖子上被云舒抹上的血迹,突然听见他这么一叫,赶紧回过头来。
“你有肥皂么?”云舒心疼地看着自己的衣服。
“只有香皂。”房敬宇指了指洗脸台上的香皂。这年头,几乎已经没有人用肥皂了。
云舒犹豫了一下,也没拿那香皂,直接在水管下面搓洗起来。
“你怎么和我奶奶一样就认准了肥皂了呢。”房敬宇笑着叹口气,舀了一点洗衣粉帮他撒了上去。
看着那落在污渍上的白色粉末,云舒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洗衣粉。他没有吱声,闷着头卖力的搓着衣服上的血迹,脸却悄悄的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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