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高晞月 129 会员二合一
自从永瑚夭折，皇后大半心气都被挫磨殆尽。在之后的一个月里，她躺在床上形如幽魂，除了眼泪和绝望，她的眼睛里再也看不到任何明亮的东西。
而太医带来的消息更让她失去可以支撑的意志。太医在为皇后搭脉后摇头道
太医：" 皇后娘娘，当年您用的坐胎药太烈，是在高龄体弱催得皇子，所以皇子早产，天生孱弱。而您也大伤元气，微臣与太医院同僚诊治过，娘娘想再有子息，只怕是不能了。"
听到这番话的时候，皇后的眼里只有一片干涸。淡淡的苦笑在她虚弱而下垂的嘴角边显得格外凄怆。
她只是瞪着眼睛看着素色瓜瓞绵绵的帐顶，缓声道
富察·琅嬅：" 有劳太医。"
过多的悲伤与绝望终于如蚀木的白蚁渐渐毁坏她的身体。皇后一下子苍老如四十许人，一眼望去与年华犹在的太后并无分别。
素练一急，忍不住默默流下泪来。皇后侧身躺在床上，只是淡淡道
富察·琅嬅：" 有什么可哭的？"
皇后侧了侧身子，微微又悉率之声，她的声音听上去疲惫到了极点
富察·琅嬅：" 一个无法再生育，传不下子嗣的皇后，老了，死了，又有什么要紧？"
素练含泪相望，双手亦有些颤抖
素练：" 皇后娘娘不要焦心，您还有二阿哥还有三格格，都是定好的皇子公主呢！"
皇后倚在枕上，神色平静得如一个即将离世之人。她沉默了许久，忽然轻声笑了起来，那笑声在宁静得如同深渊的殿阁里听来有太多的凄绝与幽惶
富察·琅嬅：" 有什么用！永琏是皇子又如何！他有哮喘啊！哮喘！"
富察·琅嬅：" 是注定登不上太子之位的！既然如此，对富察家就毫无用处。"
富察·琅嬅：" 璟瑟亦是，她是公主，是锦上添花的花。可现在我连锦都没有，她这束花又有什么作用！"
殿外有微弱的呼吸声响起，皇后凝神听了片刻
富察·琅嬅：" 是谁？"
永琏和璟瑟的步入并没有让皇后有太多的反应，她依旧安静地伏在重重堆锦绣被之中，如同一脉被抽尽了水分的枯叶，抑或，是一尾离水太久的涸泽之鱼。
显然，两人已经听到了那番言论。商量着一起来宽慰皇额娘的兄妹二人，第一次直面琅嬅的欲望与对富察一族的忠诚。
璟瑟在进殿后明显收敛了她的哭声和眼泪，极力展露出几分笑意，向着背对她的皇后深深一福到底
和敬公主：" 皇额娘万安。"
皇后闭目片刻，口吻淡漠
富察·琅嬅：" 你是皇上唯一的嫡出公主，站在长春宫前哭，太失仪了。"
璟瑟鼻子一酸
和敬公主：" 皇额娘，儿臣是担心您。"
可为何，你将儿臣弃如敝屣呢？
皇后的神色冷冰冰的没有温度，以训诫的口吻道
富察·琅嬅：" 你是大清的嫡亲公主，任何时刻，都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再说，你弟弟都死了，哭还有什么用？"
永琏终于出声
永琏：" 皇额娘不许妹妹哭，是因为您已经哭干了泪水吗？"
永琏：" 若是公主尚且要维持体面，那皇额娘的体面在哪里呢？"
素练：" 阿哥爷，您…！娘娘受不住的！"
他瞧着琅嬅凌乱的发丝，枯槁的面容，不顾素练的哀求接着道
永琏：" 我与璟瑟都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孙，额娘您亦是爱新觉罗的儿媳。儿子不知为何您总是将皇后的尊严系在富察一族上，百般扶持，恨不能让他们喝着我和弟妹的血成长起来。"永琏：" 可皇额娘，您该看清楚了！您的尊严来自皇阿玛，来自儿子，来自璟瑟，来自您自己。偏偏不来自富察家。"
皇后闻言倏然睁开了双眼，吃力地支起身子坐直，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永琏。永琏目不斜视，亦紧紧的盯着琅嬅。
在自家儿子那冷冽的目光中，琅嬅终于看到了自己的狼狈，亦看到了他的心疼，受伤，冷意与恨铁不成钢。那眼神充满了太多的意味，让人直不起头，慌乱的躲了起来。
琅嬅不敢去想永琏刚刚所说的道理，或者说被她死死压在心底不愿去想。隐隐的她感觉到，如果不想自己的一生活的好似是个笑话，就不能去想！
璟瑟伸手拽了拽永琏的袖口，示意哥哥让皇额娘缓上一缓。到底是生身母亲，璟瑟哪怕被那些话刺痛了，也还是心疼她。她凄然别过脸
和敬公主：" 皇额娘病成这个样子，还不知道吧，皇阿玛已经打算东巡，要带着贵妃为首的六宫嫔妃去蒙古。"
永琏借着道
永琏：" 礼部已经规划好了路线，圣驾直行承德避暑山庄;再曲折穿越木兰围场，沿老哈河进入蒙古科尔沁草原，道经喀喇沁、敖汉、奈曼、扎鲁特左诸部，直到达科尔沁达尔罕王府。返程从科尔沁入克尔素边门、盛京围场、英获边门，而抵兴京、盛京，恭谒祖陵。"
璟瑟沉声道
和敬公主：" 这是皇阿玛登基来第一次去往蒙古，去龙兴之地的盛京，去祭拜祖陵！您是天下之母，您怎么可以不去？"
皇后有一瞬间的茫然，继而是深彻的震惊与疑惑，她看着素练道
富察·琅嬅：" 什么东巡，本宫怎么不知道？"素练有些怯怯的
素练：" 其实皇上一直是希望皇后娘娘能去东巡的，只是担心娘娘您悲伤过度，病体未愈，经不得车马劳顿，所以一直没有对您说……"
皇后的眼底有两行清泪涌出
富察·琅嬅：" 本宫还没有跟着永瑚去了，她们就都当本宫死了么？"
皇后所有的意志在这一瞬被和敬眼底的坚毅与不肯服输激得坚硬如铁，她不自禁地伸手抿好蓬乱的鬓发，沉声道
富察·琅嬅：" 素练，去传太医来，本宫要请他好好看一看了。"
璟瑟虽然高兴皇后振作，却也心酸于额娘的斗志不是为了自己和哥哥，而是为了那天下之母的名声。
永琏：" 皇额娘，这是儿子和妹妹为五弟抄写的金刚经，请皇额娘一并供给五弟吧。"无人应答，永琏也并不在意，和璟瑟行礼后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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