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惩罚
翁兮送谷医生回家，又赶回了天府佳苑，敲开苏倾尔卧室的门，意外的看到赵妈在照顾苏倾尔。
“先生呢？”翁兮有点意外，明琰居然不在。
赵妈欲言又止的指了指隔壁书房：“明先生在里面。”
翁兮疑惑地走到书房门口，轻轻一推，门竟然没关，明琰手里握着一杯红酒，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对翁兮的不告而进毫无表示。
“先生，你受伤了？”翁兮眼尖地发现明琰下巴处有一块乌青，明明刚刚他离开的时候还没有，难道是……“苏小姐打得？”明琰没有否认，翁兮咋舌，没想到发着高烧的苏倾尔不仅胆量过人，战斗力也惊人。
掩饰住自己的笑意，翁兮问：“她干嘛打先生你啊。”
明琰啜了一口杯中的红酒，沉声道：“因为我是个骗子，是个混蛋。”
“先生。”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翁兮收敛起他的玩笑之心，走近了才看到明琰脚底已经堆了两个空瓶子，翁兮颜色一整，抬头看向明琰，“先生，你答应过你父亲不会酗酒的。”
明琰晃了晃酒杯：“我没有酗酒，只是想喝两杯而已。”
在翁兮的记忆中，明琰为数不多的失控几乎都和一个人有关。他试探着问：“苏小姐，她又想起什么了吗？”
自嘲地笑了，明琰摇摇头：“没有，她不过是烧得说起了胡话。”但是每一个字都让明琰心惊，他不敢细细的想下去，他怕自己再深想会后悔得发疯。五指死死握住酒杯，这才能抵御住一些心尖涌起的心痛，一年多以前他就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多么荒唐的错误，但是时至今日他才真正明白当时的自己还痛得远远不够。
“她……说了什么样的胡话？”会让先生你笑着却好像要哭。
明琰紧握着酒杯垂了垂眼睑，翁兮诧异地看到他眼角泛出的一点点水光：“她说如果她毁了自己的脸，我是不是连她的尸体都认不出来，她要毁了我爱的那张脸，毁了爱我的她。”
“先生！”翁兮惊叫一声，明琰感觉到掌心传来的刺痛，低头看了一眼被他捏碎的玻璃酒杯，以及淅淅沥沥落在地上的血。
“这是她对我的惩罚，翁兮，我早该想到她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女人，既然给了我明明白白的爱，也会给我轰轰烈烈的恨。”明琰握着自己受伤的右手的手腕，慢慢滑坐在地上，“不用继续调查苏倾尔的背景了，她想惩罚我，我就如她所愿。”
翁兮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明琰，一年多以前甄清澜失踪，他失控，但是却不曾绝望，后来他找遍了白山也找不到甄清澜，绝望但没有失去生气。
因为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甄清澜恨他，恨得杀了爱他的自己。
“先生，先包扎一下伤口吧。”翁兮走近明琰，在他身旁蹲下身，明琰的右手掌心血迹斑斑，翁兮不知道他的心里是不是也如同他的掌心一般。
明琰没说话，翁兮见他没有反对，就走出书房找来医疗箱给他包扎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明琰都没有再开口说话，翁兮犹豫了一下，这才试探着开口：“先生，昨天因为天气原因没有飞英国，我们需要另行安排行程吗？”
“你代替我去吧。”明琰疲惫的扬起头靠在身后的白墙上，“我相信你会把事情办好的。”
“可是我不一定能把握好分寸。”
“没事，你跟着我管理集团的事务也有一年多了，英国的项目也不是很大，正好可以让你拿来练练手。这件事情办得好的话，我打算选一家公司交给你来管理。”
翁兮一听表情凝重起来：“我只想跟着先生做事。”
“那不少人要背后里责怪我浪费人才了。”明琰淡淡笑了笑，“你只做我的助理，有点大材小用了，去管理管理公司试试吧，我一个人也管不过来。”
翁兮看着明琰，半晌终于还是摇头拒绝了：“先生，我还是愿意跟着你做事，公司的高管我们可以仔细挑选，你身边不能没有可信的人。”明琰淡淡笑着摇了摇头，却终究是没有再提这件事：“你啊。”
苏倾尔清醒过来的时候是深夜里了，谷医生的药虽然见效没有输液那么快，但是也还算药力强劲，苏倾尔觉得自己浑身汗湿透了，仿佛洗了个澡一般，但是沉重的头却轻松了不少。
下意识要抬起手来，却被人按住了：“别动。”
苏倾尔愣了一下，发现自己被明琰圈在怀里躺在一起。
绯红顿时爬到脸上，苏倾尔庆幸现在是晚上，明琰看不到她的窘迫羞涩。慢慢得收回手，苏倾尔一怔，伸手在明琰的手上摸了一把。明琰似乎想起什么，就要把手抽走，却被苏倾尔抓住了。
纱布的触感。
“你的手受伤了？”苏倾尔问。明琰含糊的回答：“嗯。”
“怎么这么不小心。”苏倾尔嗔怪，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语气多么的熟稔和理所应当，明琰抱着她的手臂收了收，将她抱得更紧。
连续不断的吃药和输液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再过一周就到了去医院复查的时间，也许过不了多久，你脑子里的肿块就会彻底消失，你失去的记忆就会回来，那个时候你就会想起我曾经是个多么混蛋的人，那个时候你还会因为我的手受了伤，而关心我吗？
“嗯？”等不到明琰的回答，苏倾尔蹭了蹭身后沉默的人。
“怎么了？”
“我问你，你的手怎么会受伤的。”
“哦，不小心打碎了东西，捡的时候划破了。”明琰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她，顺便转移了话题，“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苏倾尔捋了一把自己湿了又干的头发：“病是好了一点，但是浑身汗味好难受啊。我要洗澡！”
“不行。”感冒还没有痊愈，居然敢要求洗澡。
大约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多么无理，苏倾尔嘟囔了几句就没有再提，两人安静地在深夜里拥抱着，明琰差点以为苏倾尔又睡着了。
“明琰，”忽然，苏倾尔低声叫了背后的男人一声，“你一辈子只会爱一个女人吗？”
明琰被她突然的问题问得有点措手不及，顿了一下才回答：“是。”
苏倾尔沉默了，她很想扭回去看着明琰问他：那我在你心里是什么？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人工呼吸和吻的区别？为什么像现在这样抱着我呢？
正失落着，耳边又传来明琰的第二句话：“我爱她，也爱你。”你就是她，她就是你。
苏倾尔大病初愈还有些无神的眼睛眨了眨，一抹水光若隐若现：“你会像爱她一样爱我吗？”
“会。”
我会把曾经你想要的完整的所有的爱，全部都给你。明琰在心里默默地说，但是，我只怕你到时候不会给我这个机会。
“挺好的。”苏倾尔轻轻说。
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明琰爱甄清澜，也爱她，但是他一生只会爱一个女人，因为在明琰心里她就是甄清澜的幻影。明琰用爱甄清澜的方式爱着她，她应该觉得于愿足矣了。
“我刚刚拍了定妆和海报就病了，林导演肯定气死了。”苏倾尔忽然提起了林纾羽，“好想快点开机啊。”“那么想出去工作？”
苏倾尔笑：“是啊，工作才有钱赚嘛，我妈的医药费，还有你让翁兮替我们还的高利贷，这些钱我都要还给你的。”
“我们之间不需要分那么清楚。”
怎么会不需要呢？
明琰，我不是甄清澜，我不敢像她那么正大光明的爱你，只能躲在甄清澜身后，躲在金钱身后，躲在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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