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病房里出来。
苏清眼圈还是红的。
她望着谢娇娇，感动之余，心里还有不解。
“我能不能问问，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在那么多困难的人里，选中了她？
她这一生坎坷波折，本以为日子会这么坏下去，可没想到，老天待她不薄，父亲的病有了转机。
这一切，都要归功眼前这个莫名其妙出现在她世界里的年轻女孩。
谢娇娇骑在自行车上，回望着她。
“因为你哪怕在这种逆境，也有面对生活的勇气，是你给了你自己这次机会。”
“谢谢你，帮了我。”苏清又开口道谢。
“不，你要谢谢你自己，如果有时间，还可以谢谢我外婆。”
谢娇娇模样靓丽，眉眼却很温柔。
她微微笑着，然后朝欲言又止的苏清摆了摆手，骑着自行车离开。
苏清还站在医院楼下，望着她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
刚刚还没有来得及问一声，她叫什么名字？
那会只听见程主任喊她了一声娇娇。
除此之外，她没有任何讯息。
还有，娇娇说要谢就谢谢她外婆？
她外婆是谁？
……
“外婆，你放心，苏清父亲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预计下个下个星期就可以安排手术了，手术结束后休息一两个月就可以完全恢复了。”
谢娇娇一回到家，就见外婆坐在院子里翘首以盼。
听到这些话，老太太终于放下了心。
但随即。
她看见谢娇娇出去一趟天都黑了才回来，又开始心疼起了她。
“怎么去了这么久？给她爸治病得花多少钱？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说到后面，外婆明显已经开始自责了起来。
谢娇娇知道她是天生怕给人惹事添麻烦，当即安抚道：“没几个钱，一点也不麻烦，你不用担心这些，我耽误这么久，是在工地看苏清干活，不得不说，外婆你看人的眼光很准，苏清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人，性格坚韧不屈，自信有力量，而且她做事情非常认真，值得帮上一把。”
说起苏清，老太太神情都放松了很多。
她苍老浑浊的眼睛望着天边已经黑下来的天空，月牙已经挂上了树梢，嘴角边有笑意扬起。
“她确实是个好孩子，和你一样，我起初帮她，只是觉得她这样善良勤劳的闺女，不应该过的这么苦。”
老太太不知道想起了些什么。
她紧紧的握着谢娇娇的手。
家门外只挂着一盏昏黄的灯光，此时照在她们一老一少的脸上，随着夜风扬起，半明半暗。
“娇娇，也不知道是不是外婆最近年纪大了，脑子总是容易混乱，有时候分不清现实和梦境，我总是会做一个梦。”
“你做了什么梦？”
感觉到了外婆有些紧绷的情绪，谢娇娇笑看着她，回握着她的手。
“我梦见，我死了。”
老太太的声音有些空，那双眼睛看着远方，有些虚无：“我梦见，我就死在今年上半年，刚过年的那段时间，我的腿摔断了，我被何福关在小偏房里……”
随着外婆苍老的声音传出来的一瞬间，谢娇娇嘴角的笑容忽然僵住了。
老太太没看见。
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眼神痛苦。
“我的左腿痛的整夜整夜睡不着，我的身体也动不了，我又痛又饿，有时候痛晕过去了，有时候又被痛醒，睁开眼只能看得见那巴掌大点的地方，偶尔宋月会悄悄过来给我端些吃的，会给我换换被屎尿弄脏了衣服裤子。”
“但是没过几天，何福发现后开始找她麻烦，我在小偏房里还听见她们吵架的声音，宋月也被何福打了，后来她又半夜在我痛得嚎叫的时候偷偷过来给我端了碗热稀饭，说她亲戚给她介绍了一个二婚男人，她父母已经收了彩礼，她不嫁不行，后来没过几天，我身上开始长褥疮，我还发现我身上皮肤开始发烂发臭，伤口上甚至已经有了蛆……”
说到这里，老太太眼里已经包了泪。
她没发现，谢娇娇紧紧的抿着唇，亦是红了眼眶。
“梦里那些太像真的了，明明我现在腿已经好了，可是我想起来的时候，我的左腿还是在痛，钻心的痛，那个时候我一直在后悔，后悔我胆子小，你父母回来的时候我不敢告诉他们我被何福虐待，我还后悔，后悔当年倾尽家产娶了何福这么一个儿媳妇回来。”
老太太嗓音都哑了。
她浑浊的眼泪流了出来，双手拍了拍谢娇娇的手背。
“后来我死了，我变成了灵魂，我看见何福装模作样的哭丧，后来还住进了你爸妈花了几十万修建的新房子里，等你们回来奔丧的时候，我还跟着你们来了京市，我看见你已经跟一个医生结了婚，他叫楚宇，但是他对你并不好，我跟在他身边，看见他跟外面的狐狸精生了一个儿子，还抱回去想让你帮他们养……”
“还好……还好那都是梦，不然我的乖娇娇，你的命也太苦了，苦到我每次做梦醒来都喘不过气。”
老太太抱着她，到现在说出来都仍然无法释怀。
谢娇娇眼睛红红。
她此时一句话都说不出。
她清楚的知道，外婆口中的这个梦，是真真实实、一桩桩一件件都曾真真切切发生过的。
安抚完外婆。
谢娇娇转头扶着外婆回屋的时候，她看见了父母都在门口，旁边还站着宋月。
他们神情都有些不太对劲，很显然是听见了刚刚老太太说的那些话，怕是心里有些放心不下。
等送外婆进去睡觉后，谢娇娇回了房间，刚躺在床上。
正好沈越给她打来了电话。
“阿越？怎么这个点给我打电话？”
“刚刚拿到手机，我是想告诉你，入住家属院的流程已经走完了，你可以随时住进来。”沈越熟悉缓和的声音传来。
谢娇娇坐起身，正要回答的时候，蒋枝红敲了敲门，已经走了进来。
她顺势把手机往旁边一放，抬头看去。
“妈，怎么了？”
“我想问问你，你外婆那会说的那些话，我怎么听得总是放心不下？她在老家的时候是不是真的被何福欺负？还有她说你跟楚宇结了婚，这又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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