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谢书淮答应得这般爽快,崔氏也准备回屋睡觉。
就在这时,谢书淮主动问道:“娘,今日你和运儿出去,她可有问你们几时回来?”
崔氏想也没想顺口说道:“这倒没问,玉禾嫌有些远,还让我把运儿放在家中。”
谢书淮整个人隐在漆黑的夜中,崔氏看不清他的脸色。
却知道自己儿子此时心情不好。
又联想他今晚饺子都不愿吃,就知道他与林玉禾又吵架了。
“淮儿,说到底玉禾她只是一个外人,你别和她置气。”
“日后,反正你要娶的人是云萝,你和云萝……”
“娘,你回屋歇息吧,孩儿累了。”
谢书淮忽地又躺回床上,背过了身去。
他突然的动作打断了崔氏。
“锅里还温着饺子,你不吃了。”
谢书淮没应。
崔氏知道他的脾气,也没再多劝。
次日,崔氏一早就起来熬了菜粥,又煮了鸡蛋。
林玉禾起身走到灶房时,正好遇到从东屋出来的谢书淮。
他一袭青色长衫,身形挺拔,面容清逸冷峻,一双眼犹如寒潭冰冷彻骨,薄唇紧抿。
看得林玉禾失了神,暗道,若是他笑笑就更好看了。
崔氏从灶房出来后,眼含笑容,越发满意。
“淮儿,用饭吧。”
“孩儿不饿。”
谢书淮看都没看林玉禾一眼,丢下一句话后大步离开。
林玉禾还以为他去书院,拿着两个鸡蛋跟了出去。
“你等等,把鸡蛋拿上吃。”
谢书淮视而不见步子迈得更快了。
林玉禾在菜地边才追上他,抓住他的手,把鸡蛋塞进谢书淮手上。
不想,谢书淮一甩,两个鸡蛋瞬间滚落地上。
两人都是一愣。
林玉禾眼中骤起水雾,神色受伤一句话也没说,转身慢步回屋。
谢书淮目光冷冽,看了眼地上的鸡蛋后,快速离去。
到红叶村的大路口时,牛车上已坐满人,谢书淮挤在最边上。
牛车还没走几步,就听到后面的呼喊声,“等等。”
谢书淮抬眸一看,竟是书院的学生,他背上还背了一人。
等谢书淮看清背上那人是祝锦文时,脸色突变,大喊道:“四叔停车。”
随后麻利地跳下牛车,扶着祝锦文坐了上去。
此时祝锦文已昏厥了过去。
看到有病人,坐在马上的人又相互挤了挤。
背祝锦文的同窗,见是谢书淮也没和他客气,“书淮,你先送锦文去医馆,我回祝家报个信。”
谢书淮来不及多问,颔首应下。
四叔看情况危急,把牛车架得飞快。
牛车在医馆门口停了下来。
谢书淮也不顾上付车钱,先背起祝锦文就往医馆跑。
那大夫一看祝锦文,昏迷不醒,嘴唇都乌青了,当即把谢书淮赶了出去,不愿接这个病人。
谢书淮只好背起祝锦文,继续找医馆。
其实方才,谢书淮准备直接把祝锦文背到季大夫家中,又怕季大夫去山上采药了不在家。
病情延误了,他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接连找了两家医馆,终于一家叫宁安堂的愿意收下祝锦文。
大夫凝神诊脉后,先给祝锦文喂下一颗药丸。
随后他问道:“你是他何人?”
谢书淮脸上的担忧一闪而过,回道:“好友。”
大夫这才笃定道:“其身中毒,已逾二三月光景。”
“此毒凶险,会让人记忆慢慢变差,到最后彻底痴傻。”
谢书淮想到祝锦文越来越差的课业,不得不相信大夫的话。
“近日的量加多了,他身子明显受不了,幸好你送来得早,还能保他一命。”
谢书淮想到祝锦文的凌云壮志,问道:“大夫,他日后还能恢复吗?”
“恢复很难,切记定不能运智,否则难逃痴傻的结局。”
祝父祝母赶到时,祝锦文喝了医馆伙计煎服的药,人也悠悠转醒。
大夫看到他爹娘来后,并未再提祝锦文的病因,只问了一句,“二位是否要报官?”
夫妇俩还不知缘由。
谢书淮把两人喊到屋外,就方才大夫的话又复述一遍。
两人听出自己儿子无缘科考,大哭起来。
不敢相信,他们儿子竟会遇到此事。
夫妇俩发泄后,人也平静了不少。
怕家中的生意受到影响,便想把此事隐瞒下来,不予追究。
心智虽恢复不到以往,好在命是保住了。
祝母抹干眼泪,进了内屋心疼地用帕子给虚弱的祝锦文擦汗。
祝父一脸沉痛,小声道:“书淮,今日多谢你带锦文来医馆,我们先带他回去了。”
“锦文这边我们先瞒着他,至于书院,我会去找夫子和山长说明缘由。”
谢书淮点头应下,这是旁人的家中事,即便他和祝锦文往日情谊再浓,也不便干涉。
祝家这几年因为贩售水产赚了不少银子,在许阳县城开了许多新铺子。
只怕也得罪了不少人,私人恩怨自然少不了。
看到他家伙计把祝锦文背上骡车。
谢书淮犹豫一息,有些替自己好友不值,又改变了主意,开了道:“叔父,你们不想报官,可有想过后果。”
“你想息事宁人,那人躲在暗处,只怕不会罢手。”
“除非你知道他是何人,不然只怕锦文,亦或家中其他人依然难逃他的毒手。”
谢父沉默了,他在生意场上闯荡多年,如何不知谢书淮说的这些。
“好孩子,叔父也想为我儿报仇,可我也得考虑家中的生意呀。”
“我们做生意的,可得罪不起客人。人家一听你家有官司,那个客人还愿意到你家买鱼虾,那个渔民还愿把水产卖给你。”
看祝父坚持,谢书淮也不便多言,告辞离去。
骡车上祝锦文看谢书淮要走,忙唤住了他,语气绵软无力道:“书淮……你给陈夫子说说,我过……两日就回书院。”
“还有这两日,我看你上课日常走神,可是家里有事?”
祝母听后暗自落泪,她的儿子还是那么心善,可偏偏那些人要对他下手。
谢书淮神色复杂,走到祝锦文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放心在家中养病,莫要再操心旁的事。”
路过祝父身边时,他终是没忍着小声提醒,“叔父,生意有兴就有衰,挣再多的银子也比上家人的安危重要。”
“到时人财两空,你后悔都来不及。”
“其实不用报官也能找出那人来,你好好考虑一下,这里说话不便,若你信得过侄儿。”
“到书院来寻我就是。”
“切记,除了你和婶母外,莫要让任何人知道锦文真实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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