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禾整个人都傻了。
难不成这书是谢书淮著的,也不对呀。
这短短两日,他怎么连字带画弄出来了。
他又不是神仙。
晚上,谢书淮回来时,林玉禾在灶房烧饭食。
她打算把奶娘留下的野菌子,放点茱萸粉炒着吃。
家中还有午食没吃完的肉汤,再加一个菜也够一家人吃了。
崔氏在她自己屋中缝衣衫,喊了几声林玉禾,她都没应。
最后,还是崔氏亲自来问的她,“玉禾,你把孩子的衣衫放在何处?”
“我在床架上没寻到?”
林玉禾的针线活不行,把衣衫裁剪了出来后,领口衣襟处缝的粗糙得很。
这样容易扎着孩子。
崔氏看不过,要为她重新缝,却不知放在何处?
问了林玉禾半天,她在灶房也没回。
心不在焉一整天了,就因为那本《食谱录》。
“在衣橱里。”
崔氏愣了下,这衣橱还是谢书淮那日给小公子买矮榻时,一起买的。
往日林玉禾的衣衫没地方挂,全都堆在床上。
现在她的衣衫都放进衣橱,崔氏有些不习惯,同时心中也有些不悦。
自己儿子又为她破费。
晚上林玉禾起来如厕,崔氏和运姐儿都睡下了。
唯有谢书淮房中的油灯还亮着。
她心中一直记着食谱的事情,忍不住好奇,走到谢书淮东屋的木窗前问道:“那个食谱是你买的,还是你……”
“买的。”
谢书淮不等她说话,打断道。
他早听到了她的脚步声,以为她又有什么要事寻他,不想问的却是《食谱录》。
林玉禾心中的疑惑并没打消,继续问道:“可上面的字迹明明是你的。”
“你看错了,回去睡吧。”
谢书淮态度坚决,林玉禾也只当自己眼花,看错了。
决定不再深究。
见谢书淮如此用功,林玉禾有些心疼,下意识提醒道:“书淮,夜深了,去歇息吧。”
谢书淮目光一晃,视线顿了顿,应了她,“嗯。”
次日,尧哥儿上完课业后。
习惯使然净完手后,拿起糕点就用。
用了一口后,他惊道:“姑姑,今日这个方糕有些不一样,是不是又加了什么。”
“我喜欢吃。”
运姐儿吃得津津有味,抢先说道:“加了番薯。”
林玉禾在江米粉和粳米粉中,特意加了番薯泥在里面。
起初她还担心尧哥儿吃不惯这粗粮的味道,不想他还喜欢。
连吃了好几个,要不是奶娘董氏拦着。
只怕这一锅糕点除了运姐儿吃了两个外,其余全要进他的肚子了。
这几日正是家中收番薯的时候。
林玉禾蒸黍米时,都会加一点。
除了谢书淮,崔氏和运儿也爱吃。
还能节约些黍米。
尧哥儿午休起来后,就跑到后院菜地看崔氏挖番薯。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番薯,还以为是宝贝,“婆婆,我想给我父亲带一个回去,可以吗?”
崔氏从内心也喜欢这个小公子,不仅守礼,对家中也很尊敬。
笑道:“小公子,若喜欢多拿些就是,地里还多得很。”
尧哥儿不贪心,一直谨记着他父亲的叮嘱,不可以在姑姑家拿东西。
只拿了两个。
随后他又捡了两根长长的番薯叶,连着叶子往家中拖。
几人都有些莫名其妙。
运姐儿问道:“你要喂鸡吗?”
尧哥儿说道:“我拿回去给我父亲吃,他最爱吃青叶了。”
在场的几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捧腹大笑起来。
运姐儿笑得直不起身子,“这叶子我们家墨墨都不吃,是喂鸡的。”
尧哥儿反应过来后,脸色一红,才把手上的藤蔓放下。
傍晚,谢书淮从书院下学后,并没直接回家而是先去了趟长卿书肆。
从书肆出来后,他已是一身贵公子打扮。
身边带着一小厮,直接去了祝家。
报上自己商贾的身份后,门丁直接把谢书淮带到主院。
他让身边陪同的小厮留在院外,自己便随侍从走了进去。
祝怀山也屏退了家中伙计。
“书淮你查得如何了?”
“叔父,这人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狡猾,他就在你们府上。”
祝怀山双眼瞪得老大,显然事情超乎了他的想象,两手紧紧握着圈椅扶手。
手上的青筋突起,眼中寒意渐深。
“书淮,……你确定。”
谢书淮神色淡淡,语气笃定,“确定。”
“昨日,我把锦文中毒一事,详细说与一位医术了得的长辈。”
“他听后,告诉晚辈,锦文中的毒叫三虫草。”
“此人是通过茶水下的毒。”
季大夫告诉谢书淮,此毒只有在水中才无色无味,若是用的饭菜或糕点中,会有些腥味。
别说这么久,只怕一筷子下去,祝锦文就能发现端倪。
“锦文的习性,晚辈也了解一二,他在书院喝的茶,采买的地方并非一处。”
“这就排除了,歹人在外面给他下毒。”
“茶叶也是家中备好的。”
“以此推断,此人就在你们府上。”
祝锦文身边两年前有个小厮,后来重病离世后。
祝锦文伤心了很长一段时间,自那后,他身边就不再带小厮。
他的日常都是祝母在照顾。
大夫说祝锦文的毒已有二三月,便排除了他之前的小厮。
听到‘茶水’二字,祝怀山再也坐不住了。
他从圈椅里站了起来,脸色苍白,喃喃道:“那这人只怕就在锦儿娘亲身边。”
谢书淮坐于下首,目光沉静,回道:“是,也不是。”
“这三虫草价格昂贵,并非一个仆人能买得起的。”
“她身后或许还有其他人。”
祝怀山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许久没有平复过来。
若不是有谢书淮一再的劝慰,他早放弃了追查,后果不敢想。
第一个是他的儿子祝锦文,那么接下来了,他的两个女儿是不是也……
想明白这一切后,祝怀山向谢书淮躬身一礼。
“书淮,你可是我一家的大恩人呀。”
谢书淮忙起身阻拦,“前辈使不得,锦文对我有恩,我做这一切也是应当。”
“目前还没找出此人,危机还没解决,还不能掉以轻心。”
“书淮放心,接下来的事交给我来处理。”
祝怀山自知谢书淮帮自己查到这里,已经算是大恩了。
他又不能时常待在自己府上,后面的事只能自己来做了。
这毕竟关系着一家人的安危,谢书淮不得不再次提点,“那叔父最好得有个稳妥的方法,一旦打草惊蛇,她换掉了证据,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祝怀山哪有什么稳妥的方子,有的不过是一个一个慢慢观察寻找。
他自诩在生意场上精明一世,不想到了家中人命关天的大事,还不及一个年轻后生。
惭愧道:“书淮可有好计谋?”
“引蛇出洞,一招制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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