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萝带了许多补品和孩子的小衣衫，其中还有两套锦缎的袍子。
林玉禾神色淡淡，招呼着李云萝入座。
李云萝站在床边，离母女俩老远。
方才她闻到了，小团子身上一股淡淡的奶味。
旁人谁不喜欢这样的奶娃娃，奶香奶香的。
她却嫌弃得不行，脸上漾着浅笑，身上却紧绷着。
那日她利用林玉平心善好说话，道尽了自己的委屈和辛酸。
就是想让林玉平来劝自己妹妹早些离开谢书淮。
今日就是来看结果的。
她不能直接问谢书淮。
便趁此到林玉禾面前来探探口风。
“林姐姐，这些东西你先吃着，等月子做完后，我再给你送。”
“就是不知，林姐姐还在不在此处？”
林玉禾看她一副好人的嘴脸，说的尽是捅刀子的话。
不过李云萝的话并不能伤到她，她淡淡笑道：“在不在此处，就要看我的心情了。”
“心情好了，坐完月子就走。”
“心情不好，在谢家待上过一年半载也说不定。”
“我脸皮厚看不懂脸色，等到你和谢书淮大婚时，还能让小团子给你们滚新床。”
“自家有孩子，就不需劳烦旁人帮忙。”
这答案模棱两可，气得李云萝两手紧握，恨不得撕烂林玉禾那张美人脸。
眨眼间，李云萝又恢复温柔恬静的神色。
看了眼床上熟睡的孩子，心口微刺。
笑道：“林姐姐，孩子长得像你，和她爹爹一点……也不像。”
林玉禾心中冷笑，把她的虚伪面容瞧得清清楚楚。
回道：“长得不像没关系，只要是就行。”
“若是李姑娘日后和谢书淮有了孩子……只怕就是一言难尽。”
李云萝咂摸出她几分嘲讽，心中一咯噔，心想她这是何意。
难道她是在说，自己会出轨，给谢书淮戴绿帽子。
当即脸上闪过一抹慌色。
她已经见识过林玉禾这个神婆子，精准猜中过她的心思。
心想莫非自己与裴少泊的事情，她也猜到了。
林玉禾今日就是要激怒李云萝，让她露出马脚。
果然自己这一激，她也听出了一点眉目。
这才知道，李云萝的那个情郎叫裴少泊。
林玉禾并不想管，李云萝对谢书淮真不真心。
她只气愤李云萝，嫌弃她们母女俩的神色。
好似她们就是那池中的污泥一般。
她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她实在忍不了。
不刺她两句，她心中难受。
一旦出了谢家，两人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
能逮着一次让她吃瘪，心中这口郁气也好受些。
李云萝神色当即一变，“林姐姐这话云萝听不懂，我与书淮哥哥两情相悦，自不会有林姐姐说的那些事。”
林玉禾坐累了，靠在床架上，“究竟是两情相悦，还是三情相悦或是四情相悦，只有李姑娘自己明白。”
“这相悦二字，说的就是从一而终的两人，多了就叫滥情。”
“李姑娘样样都好，可谢书淮也不差，他是容不得一点背叛的。”
说的如此露骨，就差点点到名了，李云萝如何听不出林玉禾的暗指。
不敢再停留，转身就要出西屋。
林玉禾却喊着了她，“李姑娘，你给我女儿的这些东西太贵重了，我要不起。”
“让你拿回去吧，又太失礼。”
“要不就麻烦你，把这些东西放到谢书淮的房中，留着你们的孩子以后用。”
“我想他也不会反对。”
李云萝恨得牙痒痒，气得面红耳赤，留下一句，“不识好歹。”
冷哼一声跨出了西屋。
杨氏把东西塞到了冬月怀中。
从西屋出来后，李云萝又看向东屋。
看到东屋的木窗半开着，李云萝瞬间又斗志满满。
暗自一喜，心想林玉禾这是在嫉妒自己。
她对谢书淮爱而不得。
那自己便要让她看看，谢书淮对她的不同。
她缓步轻移到谢书淮门前，“书淮哥哥，你开开门，我有事与你说。”
崔氏也在一边附和道：“淮儿你出来，云萝来了。”
片刻后，房门一开。
李云萝窈窕的身影忙扑了过去，谢书淮却不知怜惜，一把推开李云萝。
狠狠撞在墙上，碰得李云萝眼冒金星。
含情脉脉的双眼，瞬间委屈满满，红着眼眶。
崔氏不满呵斥，“淮儿，你怎么不扶着云萝。”
谢书淮眼神转冷，不悦道：“娘，孩儿还有事去书肆，你好好招待云萝吧。”
李云萝犹如一记耳光，打在自己脸上。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对谢书淮投怀送抱失败。
既没气到林玉禾，反倒让自己成了笑话。
再一次在谢书淮面前尝到挫败的滋味。
*
这次谢书淮来长卿书肆，只是安静地坐着。
他没像往常那般与梁有震说书画的事。
更没问他任何问题。
他坐在茶案边目色空洞望着前方。
谢书淮一来就沉默地坐着，这倒让梁有震纳闷。
茶过几盏后，梁有震开口问道：“书淮，你有何事说一声就行。”
“一声不吭，我心中有些慌。”
谢书淮端起茶盏饮茶，依然不回他。
梁有震猜道：“可是奶娘出了何况，还是你急需要银子，或者是想打听何事？”
“只要我能办到，我定会竭尽所能帮你……”
“你可有过心仪之人？”
梁有震突听他冷不丁问此事，不可置信看向他。
片刻后，黯然道：“有过，但她另嫁他人了。”
谢书淮的视线从虚空处，移向梁有震，“所以，这就是你一直不愿成婚的理由。”
梁有震神色落寞，失笑道：“或许吧。”
“我母亲给我议了不少亲事，看到那些姑娘们，脑中想的还是她。”
“到此时才后悔，那时自己为何不再主动一些，或许就不会错过了。”
谢书淮目光微动，问道：“那若是你失而复得，又发现摸不透她的心思。不知她是在意你这个人，还是在意别的，你又该如何？”
梁有震这下彻底傻了，也被问糊涂了。
当听到失而复得，按他的想法如实回道：“别说摸不透她的心思，就算她带着别人的孩子，我还是会娶她。”
“这样总好过，在回忆里度日吧。”
“可老天不会给我这样的机会了，她也不会回到我身边了。”
这还是梁有震第一次提起心中的那段情愫，过来这么久了想想还是会难受。
于是手上的茶也失了兴趣，提议道：“书淮，陪我去醉仙阁小酌几杯可好？”
谢书淮颔首应允。
许阳县的醉仙阁远近有名，楼上楼下雅间每日爆满。
梁家和这里的掌柜十分熟络，梁有震只报了他父亲的名字。
掌柜便把俩人热情地请到二楼靠窗的雅间落座。
梁有震也不愿看菜名，只对伙计说了声，“把你们这里的好菜都端上来。”
“先上一壶好酒。”
“好嘞，贵客稍等。”
冬日雅间炭火烧得旺盛，谢书淮觉得有些烦闷，便半开轩窗。
微微低头，就能看见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他还来不及收回视线，就见李云萝的马车从他眼前一晃而过。
正当他疑惑，李云萝为何会来南城时。
后面一辆更为华丽宽阔的马车也从他眼前经过，车门处的‘裴’子极为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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