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寂静，只余两人呼吸的声音。
宝珠垂着眸，双手紧攥，她的睫毛剧烈颤抖着，似乎陷入了不愿回忆的噩梦。
“不愿意说就算了，”沈令仪见她这般抗拒，放松了些语气道：“以后你想说了，再告诉我。”
说完，转身正要开门，斜里却伸出一只手，阻拦她的动作。
“等等……我告诉你。”
沈令仪身影顿了下，缓缓转过头来，目光打量着宝珠。
“你确定要告诉我吗？”
宝珠嗯了一声，咬咬下唇，声音很轻：“你真的相信那件事情不是我做的吗？”
虽然早已经亲耳听到过，可不知为何，还是想从她口中再听到一次。
那样坚定的相信，连一丝犹豫都没有，恐怕这辈子都很难再从任何人口中听到。
沈令仪沉默了几秒，回答：
“能不能少说点这些没用的。”
沈令仪向来喜欢她问什么，别人答什么。
到季宝珠这算是栽了，对方总是反问她一些有的没的，沈令仪不懂她问这些问题的意义是什么。
季宝珠被噎了一下，她就知道沈令仪狗嘴里——不是，嘴里吐不出什么好听的话。
但是，心里居然暖暖的。
这种感觉很奇怪，宝珠觉得眼前的人是值得信任的。
可更奇怪的是，之前面对沈令仪，却从没有这种想法。
“你先让我想想，从哪里开始说起吧。”
宝珠努力回想，记忆的画面终于徐徐展开，她记得那天是个阴天，微雨，空气中泛着潮湿的冷意。
——同时，这一天也是父母的忌日。
*
宝珠用了足足二十分钟，才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你的意思是说，”沈令仪很快总结出事情重点，她的表情带着严肃：“你在机场洗手间遇到了那个粉丝，她对你出言挑衅，然后你在机场大厅第二次遇到她的时候，她又对你出言侮辱？”
“对。”宝珠说，事情的全程就是这样。
“然后你打了她？”
“……谁告诉你的？”这完全是谣传。
沈令仪：“我从网上看的，网友说你把她打成了骨折。”
“NONONO，”宝珠的小脸很严肃，更正她的说法：
“第一，她不是我的粉丝。”
“第二，我没有打她，我只是轻轻地推了她一下而已。”
说着，还做了一个推的动作，然而见沈令仪目光漆黑，表情顿时讪讪，收回了手。
开玩笑，如果她真的动手，那女人也不会只在医院躺一周这么简单了。
“你为什么要推她？”
季宝珠沉默了一下，很诚实地回答：“因为她骂我是孤儿。”
“……”沈令仪颇有些头痛地揉了揉眉心：“你就没感觉出不对劲吗？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接二连三地偶遇，还故意激怒你让你在公众场合出丑？甚至还那么巧的被狗仔拍了下来，传到网上？”
老实说，季宝珠真没想过这回事。
她努力地动用大脑思考了一下，问到：“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指使她这么做的？”
沈令仪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着她：“你说呢？”
这让季宝珠始料未及，错愕地盯着她：“可是，我从来都没做过什么坏事，也没得罪过什么人啊，谁会这么坏呢？”
沈令仪“……看来你对自己的定位有些不太准确。”
宝珠苦思冥想：“这个人会是谁呢？我真的想不到自己得罪过什么人，如果硬说一个的话，恐怕只有林伊那个小贱人了。”
林伊，外貌清纯小花。内里白切黑，食人花一枚。
宝珠没少着她的道。
“这个问题暂时不重要，我们迟早会找到她。”
现在最重要的是，那个粉丝当时的伤势，到底是真是假。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毕竟我也没有去医院看过她。经纪人倒是建议我去做个样子，但我害怕见到她会揍她，就拒绝了。”
沈令仪微微点头，这的确是宝珠会干出来的事情。
宝珠叹了口气，为自己多舛曲折的命运，她从镜前花瓶里，扯了束玫瑰花，低头嗅了嗅，心不在焉的样子。
“经纪人告诉我，她只是脚踝错位而已，不知道网上怎么会传成那样。”
“你确定只是脚踝错位吗？”沈令仪问。
“当然了，我们一起去医院做的检查。”季宝珠低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拽着手里的花瓣，脚下都是花瓣的碎片。
“那当初怎么不跟媒体解释？”
宝珠抬起头来，表情很认真：“我解释了，可是有人信吗？”
连经纪人都没有想到，其中有问题，当时傻傻地只知道紧急公关。
直到后来，她忍无可忍，才爆发出来。
好在，经纪人相信她。
没多久，网上的热搜和水军一夜之间消失了，宝珠知道是大哥的手笔。
可她知道大哥很忙，不想再给他添麻烦，傻傻地将这件不是她做的事背了下来，也不允许经纪人告诉大哥。
“既然他们认为是我做的，那就是好了。”
“反正，也没有人在乎真相。”
*
沈令仪拧开门把手，走出洗手间，表情带着微微的凝重。
她在想，宝珠背黑锅的这件事，季泽知道吗？恐怕并不知道。
如果季泽知道，宝珠也不会直到现在还活在阴影中，宝珠没有做错任何事，除了一件。
那就是，她没有向季泽说出事情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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