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医院。”季泽冷声道，拿出手机要打给司机，被沈令仪拦住了。
“不用……”她气若游丝地说，然后问宝珠：“有没有带卫生巾，给我一片。还有，有没有止痛药？”
宝珠一下子站起来，将随手带的小包翻了翻，表情绝望地说：“……没有。”
卫生巾没有，止痛药也没有。
不过……
宝珠跑过，当着所有大厅里人的面，高声喊道：
“谁带卫生巾了，谁带卫生巾了！！！借给我一片，我大嫂要用！！”
“…………”沈令仪痛苦地闭上了眼，恨不得当场昏死过去。
旁边两个男人也纷纷别开眼，额角不停抽搐。
最终还是有一个热心的女孩子，小声将宝珠叫过去，从包包里翻出两片卫生巾，一颗止痛药，递给了她。
宝珠连声道谢，没来得及问女孩子姓名，问服务生要了热水跑过来，服侍沈令仪吃下。
“扶我去洗手间。”沈令仪吃了药，向旁边伸出手，她的手被一只炙热的大掌握住，骨骼坚硬手指修长，显然不是宝珠的手。
宝珠擦了擦她额头的冷汗，想从另一边扶住她，可下一秒沈令仪就被人抱了起来。
“我抱她去。”季泽牢牢抱住怀中的人，问了洗手间在哪边，抬脚就走。
季宝珠呆住，“……大哥，这不太好吧？周边都是人。”
季泽看了她一眼，那一秒似乎是叹了口气。
你也知道周边全是人？
季宝珠仿佛小丫鬟，屁颠屁颠地跟了过去，陪沈令仪进到洗手间内。
她扶着沈令仪进去的时候，转头一看，大哥还站在女洗手间门口，脸色冷漠，仿佛门神。
周边原本走过来的女士们对视一眼，脚步纷纷迟疑了。
止痛药起效很快，服下十分钟后，沈令仪终于不痛了，她坐在沙发上，前额发丝湿润，细小的绒发湿漉漉贴在发际，唇瓣颜色苍白，手里握着宝珠讨来的热水，整个人了无生气。
秉持着医生的自觉，谢司言多问了几句：“你痛经多久了？”
沈令仪回想了一下，“从来例假起，一直到现在。”
失误了，千算万算没想到这一出，沈令仪的表情有些失神。
谢司言皱起眉，看了一直沉默的季泽一眼：“不应该啊，你们家伙食很差吗？”
“我给你把把脉吧。”谢司言说。
季宝珠瞪大眼：“你不是说你是心理医生不会看病吗？”
“我曾经跟老中医学过两手，把脉还是会一点。”谢司言勉强保持微笑，能不能不要再提刚才的事情了。
“可以。”沈令仪颔首，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她矜持地伸手，一截莹白如玉的手腕。
季泽盯着谢司言的动作，眼神有些凝重。
谢司言手搭上她的脉，过了会面色沉重地说：“的确很久了，你家里人都这么不重视也就算了，自己都不重视，没去医院看过？”
季泽眉头锁得很紧，沉声问：“什么意思？”
沈令仪是沈家的女儿，沈家不至于会苛待她，身体这么差都没人知道。
“她身体很虚弱，气血严重不足。”谢司言瞥了他一眼：“如果不好好调理的话，以后要孩子会比较困难，你们现在还没有要小孩的打算吧？”
“没有。”沈令仪回答得过于果断了，季泽看向她，抿起唇。
“那就好。”谢司言笑了，这笑容有些碍眼。“想要调理也简单，只是时间要久一些，起码半年能看到明显效果，我有个师兄是妇科医生，改天你去见见他，给你开两副药。”
沈令仪若有所思：“男人之中的妇科圣手啊，厉害。”
谢司言：“…………”怎么还提。
季泽冷冷瞥了他一眼，“不劳烦你了，我有认识的医生。”
“啧。”谢司言抬眼看他：“季泽，不是我这个老同学说你，自己老婆的身体都这么不重视，这可不好。如果不是今天遇到我，以后情况会更糟。”
“谢医生，今天真是谢谢你了。”沈令仪笑了起来，眼神很温和地看着他，语气更是温柔而感激。
她发现了，季泽似乎并不喜欢谢司言。
果然，她话音落地后，季泽面色绷紧，脸色有些黑。
“不客气，都是一家人。”谢司言与她对视，微笑起来的表情非常迷惑，“我该怎么称呼你呢，叫你令仪可以吗？你可以直接叫我司言，听起来没那么见外。”
季泽冷冷盯了他一眼：“叫嫂子就行，不用那么见外。”
嫂子？谢司言表情有些扭曲，一下子降了个辈，这滋味可不好受。
“她没我大，我怎么能叫她嫂子，岂不是叫老了？”
“你忘了吗，”季泽淡淡勾起唇角，似乎很乐意看到他吃瘪的样子：“我比你大十天。”
大十天……他居然还记得啊。谢司言咬咬牙，含恨叫了一声：“……嫂子。保重身体啊。”
沈令仪乐得看两个男人勾心斗角，含笑受了这句。
“谢谢了，有空来家里吃饭。”
“既然嫂子这么盛情邀请，我一定会去。”
谢司言倒是有听过，季泽结婚的事情。只是没想到，嫁给他的居然是这样一个有意思的女人。
“你跟我想的很不一样。”谢司言冲她微微一笑，镜片下双目修长，眼神很温柔很具有迷惑性。
“你也是。”沈令仪也笑，今晚虽然有些预料之外的情况，不过总的来说，她玩得很开心。
*
回季家的路上，宝珠上车没多久就坐在前排呼呼大睡，后座两个人一直没有说话，静静的时光流淌，窗外霓虹闪烁。
“你似乎不是很喜欢他。”沈令仪在黑暗中缓缓睁开了眼睛，双手交叉放在小腹上。
“没有。”季泽当然不会承认。沉默良久，道：“高中时候，他是学校里最顽皮的，经常迟到早退。”
沈令仪一对漂亮的大眼睛看过来，表情好像在说：然后呢？
然后？季泽垂眸看着她，继续回忆：“他早恋，一周就换一个女朋友。”
沈令仪的表情有点奇怪了，季泽再接再厉，“他学习成绩很差，一直在全校倒数五位之间徘徊。”
“……你想表达的重点是什么？”
重点。这是季泽一直非常喜欢的词语，他讨厌所有废话……与实际并不相关的迷惑人的所有废话，尤其是开会或者下属述职的时候。
重点是……
“他对待感情很花心。”
季泽表情淡淡，语气却透出一丝严肃，似乎在警示谁，提醒谁。
聪明如沈令仪，愣是没听出他到底想说什么，简直是莫名其妙，她斜了他一眼，转过身去看窗外的风景，不再说话。
有病。
这边，季泽也侧目看向窗外，轻轻吐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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