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郊依旧起得很早，他以为自己已经够早，没想到一下楼就看到季泽坐在餐桌旁，在看早间的财经新闻。
客厅里还有一个没见过的男人，很年轻，带着眼镜，身材瘦削，穿着工整的西装。
他似乎正在办公，面前摆着笔电，电脑屏幕上是复杂而曲折的K线图。
男人愁眉苦脸，眉毛一直紧紧皱着，双目紧紧盯着电脑，嘴里念念有词。
“高抛低吸，高抛低吸，高吸低抛……不是，这什么鬼！”
“完了，今天又跌三个点，这日子还让不让人过了。”
男人抓着头发，表情挫败，那模样像极了成郊班上看不懂数学题的后排同学。
他下楼的声音惊动了男人，男人抬起白净的脸，站起身来，冲他微微笑了。
“你就是成郊吧？”
成郊眨眨眼，虽然疑惑可还是礼貌回答：“我是，您是？”
“我是季总的助理，姓周。”
“周哥。”成郊看了一眼餐厅，那个男人已经站起身来，背向两人，面朝落地窗，他在打电话。
仿佛被一种诡异的感觉操纵吸引，成郊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助理的电脑屏幕，见他有兴趣，小周微笑道：
“这是股票的K线图，想看看吗？”
对方既然主动邀请，成郊没有拒绝的意思，缓缓走过去，站在电脑前，眼神落在屏幕上。
小周很热心地指着图片上的黄线，紫色线，告诉他：“这是五日线，这是十日线……”
成郊完全看不懂。
小周含笑道：“想学吗？”
成郊小心地瞄了两眼，摇摇头：“我看不懂。”
而且，他听说过很多炒股血本无归跳楼的故事。
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小周笑眯眯道：“哎呀，炒股没你想象中那么可怕，大道至简，只需要记住一句话，高抛低吸，如此反复。”
小周说得头头是道，成郊指了指电脑屏幕上，“-3.5%是什么意思，它为什么是绿色的？”
小周的表情僵住，连忙遮住电脑，咳嗽两声。
“咳咳，那个……现在还没收盘呢，现在虽然是绿的，但下午收盘一定能红！”
成郊继续用看不懂的眼神瞧着他，隐约觉得这人有点魔怔。
炒股，真有那么大魔力？
这时候，季泽转过身来，叫了句小周，又与成郊点头，让他去吃早餐。
成郊乖乖走过去，坐下。
小周收起电脑，快步来到季泽身边，并没有避着成郊，“季总，罗晚那边……”
一句话还没说完，楼上忽然传来动静，三人抬头，沈令仪从楼上走下。
季泽看她面色红润白皙，隐约带笑，气色已然大好。
“昨晚睡得好吗。”
“好。”沈令仪说，没等季泽说什么，走来坐到成郊身边：“早上吃什么？”
吴妈在厨房忙碌，还没出来。
沈令仪看到成郊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低头喝水，心中思索。
她不知道的是，从她出现，小周就停下了说话。
可成郊依旧感觉有些不对劲，罗晚……很明显是一个女人的名字。
他马上瞥向季泽，对方迅速捕捉到他的视线，含笑淡淡望了过来，成郊垂眸，心中震撼后怕，说不清那一眼到底是什么感觉，仿佛一种无声的警示。
罗晚，罗晚……
成郊在心中反复念着这个名字，他虽然从小在乡下长大，但在工地搬砖的时候，也听说过不少男人的风流韵事，而男人们谈起的话题内容，永远不会传到他们妻子的耳朵里。
像季泽这种有钱有势长相俊美的男人，身边自然不乏女人倒贴，更别提年轻漂亮的女人。
他缓缓望向阿姐，她越来越美了，面容气质与记忆中的卑怯相去甚远，似乎完全变了一个人。
他们的感情似乎还可以，她这么美，季泽没有理由不爱她。
但这个男人会为了阿姐，放弃外面的一片花丛吗？
他不知道，或许这个问题只有季泽自己才知道答案。
成郊后背汗毛直竖，冷汗浸湿衣衫，有些被自己的想法吓到。
*
出了门，小周跟在季泽身后：“季总，您要找的白晓晓和姜卉的资料，我已经发送到您的邮箱了。”
季泽勾起唇冷冷笑了，这笑容看得小周背后发毛，他们家季总每次想整人的时候，就会笑得非常吓人——就像现在一样。
刚刚上车，车辆启动还没过路口，有电话打来。
小周拿出手机，“季总，是罗晚。”
咨询过对方眼色后，小周接起电话，公事公办的语气：
“……罗小姐，我们季总正在开会，有什么事情我可以替您转交……彤彤发烧了是吗，我现在就帮您叫辆出租车。”
电话那头的罗晚躲在厨房，关上门，小声地哭着，可眼眶中并没有眼泪流下。
“能不能让季泽接电话？”罗晚哽咽道：“彤彤一直吵着要找季叔叔，求求你了。”
坐在前排的小周有些为难地瞥了一眼后视镜，后排的男人双手交叉放在小腹，整个人以放松的姿态慵懒靠在后背上，双目微阖，正在假寐。
他哪有那个胆子叫醒季总啊。
咳嗽两声后，小周道：“抱歉罗小姐，季总正在开会，不行您打120吧。”
罗晚：“…………”
好不容易应付完缠人的罗小姐，小周揩了一把额头的汗，转头发现后座的男人双目不知何时睁开，正定定望着自己。
小周心下一惊：“季总，您还有吩咐？”
季泽：“把她拉黑。”
小周：“啊？”
他震惊时，男人重新靠了回去，侧眸望向窗外车水马龙，眉头紧锁，似在思考。
过了会，小周又听见季泽说：
“你去查一查，最近有没有人去找过罗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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