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宝珠先行来到录制大厅内，很多男女演员，认识的不认识的纷纷坐在椅子上，正在小声交谈。
沈令仪直接去了台下，小强为她扫了扫观众椅上不存在的灰尘，连忙招呼人坐下。
“大嫂，来，坐这。我帮您拿包。”
沈令仪坐下，这个位置可以看到整个厅内的录制情况，没多久她身边坐下了一个人。
“沈小姐。”是林伊的经纪人，那个四十多岁的眼镜男。
“你好。”沈令仪敷衍一声，不感兴趣地转回头，认真盯着台上的大屏幕。
旁边男人的视线一直打量，距离开场还有一分钟的时候，忽然问她：
“沈小姐，你有签约公司的打算吗？”
“没有。”沈令仪瞥了他一眼。
男人笑了一声：“可是你的人气很高啊，不变现的话岂不是浪费了，如果你有签约公司的意向，我们可以谈谈，我会给你很优渥的待遇。”
“再说吧，现在没空。”
男人吃了个瘪，倒也没生气，抬头望向大屏幕，闻青出场了，演员们热烈拍手。
闻青简单介绍了一下季宝珠和林艺，两人被请到台上，做自我介绍——主要是向导师。
林伊的自我介绍和vcr很有意思，宝珠站在角落，看到台下几位导师纷纷笑了。
轮到她的时候，看到四周投来的目光，宝珠感觉到一丝压力，这跟她之前参加过的生活类节目迥然不同，身边的演员都是对手，稍有不慎就可能闹出笑话。
“各位导师好，我是季宝珠，一名……演员。”
说到最后两个字，宝珠忽然好像听到有人在笑，她下意识朝演员席看去，可入目都是陌生的脸。
或许是听错了。
她攥紧了手，继续介绍自己：“目前还没有什么代表作，但是以后我——”
台下有女导师举起手，示意停一下。
宝珠呼吸微微一滞，攥紧话筒不解地看向她。
“我看过你的节目，你很有搞笑天赋。”说话的女导师叫庄琼，她托着紧致光滑的脸蛋，微笑说道。
庄琼年近四十，她是华国耳熟能详的女影后，代表作中的知名片段被撰写在电影学院的教科书上，亦是去年奥斯卡电影节唯一一位亚洲评委。
宝珠点点头，继续看着她，不清楚她为什么要打断自己说话。
庄琼在笑，但眼睛里分明很冷漠，她问：“那么，你对自己的定位居然是演员吗？”
到了庄琼这个咖位，已经不需要小心翼翼的说话，她是出了名的快言快语，宝珠不是第一个被问出尖锐问题的艺人。
宝珠头一次遇到咖位这么大的演员，甚至是以比赛者的身份站在台上，供台下导师挑选，在座都是电影界、影视圈的大前辈，她深知这不是玩闹的场所。
她深深吸了口气，居然有一丝淡淡的紧张。
不过好在，宝珠很快遥遥看到观众席中的大嫂，在冲她微笑，隔着很远，美得很模糊，仿佛雾中的花。
这一个淡淡的笑容，却成功让宝珠稳下了心。
有什么好紧张的……对比其他演员，她有一个天然的优势，那就是她的脸皮比绝大多数人都要厚。
“导师你好，”宝珠明亮的双目望着庄琼，渐渐把握了节奏：“既然您貌似看过我的节目，那应该也听说过，我是经历过很多次网暴的人。虽然我的演技一般，但我脸皮厚，不怕别人的嘲笑。不管别人再怎么嘲讽我，我也不会放弃我的梦想。”
听到小姑娘一本正经地从口中说出自己脸皮厚这句话，庄琼终于有点蚌埠住了，这孩子有点意思啊。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想当演员呢？以你的资质，其实当综艺咖比较合适。”庄琼微微挑眉，心中略微有些好感，她喜欢真实的人。
庄琼终于说了一句比较中肯的话。
宝珠松了口气，望向女导师身边的人。
“在我还没有进娱乐圈的时候，我就是闻青的粉丝了，所以当时我的理想是成为跟他一样优秀的演员。”
导师席中响起轻轻的笑声，不带嘲笑色彩。
闻青也在轻轻笑，脸色有些和煦，跟其他导师一样望向宝珠。
“在这个舞台上，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演员。”庄琼故意板着脸说：“合着你们都是冲他来的？”
宝珠瞪大眼，下意识道：“……可我是真的！”
……难道别人是假的？这非常真挚的表情，引得庄琼终于笑了，她扭头看向闻青，自己的同门师弟：“是吗，师弟？”
闻青拿起话筒，眼睛里噙着一点笑意，“她的确，是我的粉丝。”
演员席中响起一阵喧哗，之前起码有五六个演员说过自己是奔着闻青来的，可没有一个像季宝珠这样，得到正主的亲自认证。
林伊身边的演员都在交头接耳。
“不愧是一起上过节目的人，好羡慕啊。”
“闻青导师对别人都淡淡的，对季宝珠好暖。”
“我也是导师的粉丝啊……如果一会他能选我就好了，下一轮被筛掉也没关系。”
宝珠心中有些悸动，不是喜欢，而是一种说不明白的东西。
如果褪掉那层她自视为是的感情，客观来看，被偶像看见，甚至被对方认证自己的努力，的确让此时的她感觉到一丝接近幸福的感觉。
她的眼眶有些红，看着闻青，没能说出话来。
季宝珠就这么下台了，作为特邀嘉宾，马上要跟其他演员一起进行下一轮的筛选。
*
摄像机跟随演员们来到新的摄影棚，这是节目组特意准备开辟出的新场地，仿佛地下迷宫，被分割出很多空间，各式各样的道具、戏服，可以见到各种与表演相关的东西。
在宝珠和林伊到来之前，演员们已经抽签完毕，每组演员抽到的表演题不尽相同，需要在指定空间以组别形式进行表演，而导师们则会在场地里来回巡视，以演员的表演作为评选基准，被看上的演员会收到来自导师的邀请函，进入导师小组，导师给出题目，观看电影片段，每人分饰一角，开启正式的演戏比拼。
沈令仪和小强也跟着走进来，这里很像是地底洞窟，灯光是暖黄色的，每一个角落都架着摄像机。
演员们熙熙攘攘，吵吵闹闹，来到各自抽签抽到的场地，开始商量怎么演。
宝珠和林伊站在中央的空地上，以她们所在地点为圆心，周围有四条洞窟的路线，演员们表演场地基本就分布在这四条路上。
她们能听到演员们谈论的声音，可对于自己的归处却有些不明了。
两人对视一眼，又纷纷移开。
几秒后，林伊先动了，她走向了对面的洞窟。她要主动出击，就算不能饰演什么重要角色，演个花瓶还不行了？
宝珠抿起唇，有点茫然地朝四周看了一眼，忽然目光定在某个点，缓缓睁大眼——
“大——”
‘嫂’没说出来，沈令仪对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说话。
宝珠捂住嘴巴——在距离她两米之外，沈令仪肩膀上扛着摄像机，以非常标准的姿势在拍摄自己，大嫂什么时候混进摄像里了，节目组知道吗？
沈令仪将手机屏幕横过来，放在身前，上面流动几个黑体大字：
“跟上她。”
宝珠心领神会，抬脚悄悄跟上了林伊，她倒要看看林伊要做什么。
林伊鬼点子一向多，自己只要照抄不就行了？
还是大嫂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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