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淼本来低头在玩手机,闻言不耐烦地一抬头,正看见沈榆侧过头跟舍友讲话。
侧脸在灯光下格外好看,白璧无瑕。
郑淼想到自己脸上的巴掌,火蹭一下就冒了上来。
这几天沈榆跟消失了一样,他打电话打不通,发短信人也不回。
郑家每个月给郑淼的零花钱根本不够花,郑淼之前打亲情牌,哄沈榆给他开了个副卡,反正沈榆有钱,也没在意。
但从酒吧出去那天,副卡就停了,郑淼上次去沈榆家里,除了问那个事情,还想让沈榆给他把额度调高点。
谁知道被沈榆打了不说,还被赶出去,钱也没拿到。
郑淼心里那个火啊,可他又不敢去找沈骞,只能憋着等沈榆消气再去。
没想到今天带兄弟们来消费,能正好遇见沈榆。
郑淼快步挤进沈榆他们的电梯里,笑得格外谄媚:“哥,好巧啊。”
老钱和老赵不认识郑淼,有些意外地看着沈榆:“这是?”
高桥遇见过郑淼问沈榆要钱,很看不惯他那副样子,阴阳怪气地问:“又打秋风啊。”
“关你屁事。”郑淼对穷鬼一向缺乏关注,翻了个白眼,一把挤开高桥,“哥这谁啊?”
沈榆没什么表情:“我朋友。”
见沈榆这么说,郑淼不情不愿地闭了嘴。
电梯很快到了楼层,沈榆让舍友先去包间。
郑淼跟在沈榆后面,搓搓手:“哥,你这几天是不是特别忙?我发信息你都不回我,你还在生气吗?我已经教训过苏子嘉了……”
沈榆扫了他一眼:“是吗?”
郑淼见他搭理自己,赶紧说:“那贱人嘴还挺硬!不过我已经教训过他了!哥你看看,消消气!”
说着把手机递过来,点开一个视频。
视频里,郑淼一小弟抓起苏子嘉的头发左右开弓抽了他几下,苏子嘉白皙的脸上立刻浮现指痕,狼狈的样子看上去却格外惹人怜爱,郑淼更气,骂他狐狸精不要脸。
沈榆没看完视频就收回了视线。
苏子嘉教唆郑淼给自己下药的时候就该想到后果,这次狗咬狗之后估计会消停一段时间。
“你做的不错。”沈榆轻飘飘说,没什么夸奖的意味。
“嘿嘿,哥我就知道你会原谅我的,咱们一家人呢。”郑淼嘿嘿笑了,“对了,你和谢宴州怎么样了啊?我听说他好几天没回家,不知道在哪鬼混呢,这种男的你别要了吧?姑姑要是知道你跟这种人在一起肯定也很伤心……”
在哪鬼混?跟我鬼混呢。
沈榆冷笑了声。
郑淼知道自己和谢宴州不和,言语间挑唆不断,这么明显的招儿,却因为他每次都打着亲情的幌子,把妈妈拿出来,自己竟然也信了。
真的是蠢。
沈榆在心里骂了自己几句,但还有要用郑淼的地方,因此面上不显:“我和谢宴州么,就那样。”
“嗨,我早说了他人不行。”郑淼还想着之前的招儿,“要不再找个公主什么的去勾引一下……”
“你以为谢宴州跟你一样蠢?”沈榆冷冷瞥了他一眼,“老实点。”
郑淼问:“那你们俩要分不了了怎么办?”
沈榆没答,只是叹了口气:“上次听说我跟你去酒吧,我爷爷把我卡停了,说我消停了再给我解除。”
郑淼急了:“什么?你卡停了?”
“对,今天带兄弟们吃饭我还挺难受的,还好遇见了你,你会帮我付的吧?”沈榆又叹了口气。
郑淼脸都白了:“不是,我吗?”
沈榆皱眉:“咱们不是一家人吗?你就忍心看我因为付不起钱被赶出去?”
郑淼立马就想拒绝,但平常他在沈榆这捞的不少,怕拒绝后沈榆不理自己,只能嘴角抽搐:“……那好吧……”
沈榆收回手,找舍友去了。
郑淼眉头紧皱。
总感觉沈榆变了一些,但具体哪里变了又很难说清。
手机响了声,郑淼看清屏幕,眼前一亮,接起电话往包间走。
他们谁都没抬头。
因此也不知道,顶楼的某包间的落地窗后,有人将他们的动作尽收眼底。
薛远庭双手环抱,啧了声:“这俩表兄弟又是讲悄悄话又是勾肩搭背的,不会又说你坏话,想着怎么整你吧?”
谢宴州收回目光,拿起桌上的酒抿了一口,语气肯定:“不会。”
薛远庭:“……”
这哥们儿已经完全忘记沈榆伙同郑淼拍他照片的事情了?
就这么轻而易举原谅了不说。
人沈榆就说了句晚上接,他提前这么早来这等着,还特地定了个能看见楼下动静的包间。
他这么煞费苦心,薛远庭看不下去了,问:“要不咱们过去跟沈榆一起吃?反正你们都住一块儿了。”
谢宴州紧紧盯着沈榆背影,说:“不用了,他和朋友一起。”
那样子,简直跟等着主人的狗没什么区别。
薛远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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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间内,沈榆刚坐下,发现其他人都没点餐。
高桥捂着心口:“榆哥,这也太贵了,我这狗嘴哪吃的出来好坏,要不咱们去学校后面吃串串吧?”
他们三人都是普通家庭,看到菜单不好意思点。
“没事,有人请。”沈榆让他们放宽心,把贵的全都报了一遍,“对了,老周呢?”
“周信说他有事,可能很晚才来,让我们边吃边等。”高桥看沈榆还在点,赶紧劝住他住手。
沈榆放下菜单,跟他们聊天。
因为宿舍有两人要搬出去,不免让人有些伤感,几人喝着侍者端上来的酒,聊的越来越歪,不知怎么就聊到了沈榆脱单这事上。
“榆哥,咱们嫂子到底何方神圣?”高桥咂吧嘴八卦,“我记得军训那会,你还说你要找个清纯甜妹,怎么就换口味了?难道嫂子是小奶狗?”
沈榆脑中浮现起谢宴州极具攻击性的那张脸,高挺的鼻梁和深邃的眉目,哪哪都和“小奶狗”不沾边。
嘴角翘了翘,沈榆说:“小狼狗吧。”
他脸上是恋爱中的人才会有的笑,高桥哀嚎:“我就不该问!今天饭还没吃饱狗粮塞饱了!”
其他人哈哈大笑。
……
吃完饭已经十点了。
老赵的女朋友打电话来查岗,腻腻歪歪聊天。
沈榆摸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眼,谢宴州没发新消息来。
这都几点了,也不问问他吃没吃好?
人家女朋友都打好几次电话了,谢宴州心可真大,也不怕他被人拐跑。
沈榆哼了声,打了行字。
想了想,又删掉,按下语音键。
嗡——
桌上摆着的手机震动一下,谢宴州抬手打断薛远庭的滔滔不绝,点开对方发来的语音。
下一秒,僻静包间内,响起沈榆带着一点软,又带着一点抱怨意味的声音:“谢宴州……”
后面的话还没放出来,手机就被谢宴州飞快熄了屏。
谢宴州没忘了这里还有一个人,冷冷看了过去。
被突发情况搞蒙蔽的薛远庭懵逼三秒后,靠着求生本能举起双手,无奈道:“不是哥们儿,我除了个名字什么都没听见,你别这么看我行不行怪渗人的。”
谢宴州收回视线,拿起手机贴在耳边,再次打开,听见沈榆发来的完整语音。
“谢宴州,我好像有点醉,你什么时候来接我……”
后面几个字咬得很轻,有一点软,像甜柔的棉花糖。
谢宴州没忍住,点开又听了一遍。
然后又听了一遍。
接着又听了一遍。
对面的薛远庭:“……”
目睹好友从刚才讨论项目时的严肃冷峻,到现在唇角勾起浅笑,薛远庭人麻了。
到底发了多少条语音,听几分钟了还没听好。
真没想到沈榆看着挺嫌弃他们,竟然这么粘人。
打死薛远庭也想不到他兄弟是个一条语音会听几十遍的,还以为是沈榆粘人。
薛远庭正感慨着很快就能喝上喜酒,谢宴州忽然站起身往外走。
薛远庭:“你去哪啊?我还没说完呢,新游戏那个——”
“你看着办。”
谢宴州丢下这句话就出门了。
薛远庭想到什么,走到落地窗边,看向沈榆包间那个方向。
果然,片刻后,衣冠楚楚的谢宴州走到包间门口。
谢宴州抬起手,刚要敲门,却忽然一顿。
薛远庭皱眉,怎么回事?难道谢宴州终于发现他那行为像个舔狗,硬气一回?
视线里,谢宴州抬手,然后……理了理领带和外套,这才抬手敲门。
薛远庭:“……”
薛远庭没眼看了。
……
听到谢宴州敲门时,喝多了的高桥正被另外两个舍友架起来,沈榆则让侍者把账单给郑淼送去。
侍者拉开门,谢宴州走进包间。
两个没喝醉的舍友看见谢宴州进门,吓了一跳,不知道他怎么在这儿。
来找沈榆麻烦的?
转头一看,沈榆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桌上。
奇怪,沈榆平常酒量很好,怎么今天喝一杯酒倒下了?
两人一会警惕地看看谢宴州,一会担忧地看看沈榆。
但谢宴州进门后,只看见两颊泛红的沈榆。
看见有人进门,沈榆一双水润的眸子微微眯起来,唇瓣微张,似乎在辨认来人的身份。
谢宴州走到他面前,没忍住伸手捏了捏对方的脸,问:“喝了多少?”
“嗯……”沈榆好像没听见,低声喊他的名字,“谢宴州……”
缓缓眨了眨眼睛,卷翘浓密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轻轻扇过谢宴州的心,带起阵阵酥麻。
捏过对方柔软脸颊的手好似发烫,谢宴州僵硬地收回手。
沈榆不满地哼了一声,摇摇晃晃站起身,想自己走,却被谢宴州扶了起来。
沈榆立刻把整个人的重量都往谢宴州身上压。
谢宴州挑眉,扶着人走到门口,却听身后传来一声正义怒吼:“谢宴州!你、你要把我们榆哥带哪去!”
高桥醉醺醺的,但还没忘记沈榆平常和谢宴州不对付,气势汹汹:“你、你想干什么?”
“他没和你们说?”谢宴州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像宣誓主权的般,缓缓说,“我是他未婚夫。”
这话说完,包间内陷入死一般寂静。
高桥嘴巴张大,两只眼睛快瞪出来,直勾勾看着沈榆:“榆哥,你、你俩?”
谢宴州也垂眼看怀中人,沉声道:“澄清一下,未婚夫。”
被谢宴州搂着的沈榆本来决心装醉,这下被两个人架着,只好点了点头:“没错,我未婚夫,是谢宴州。”
得到官方认证,谢宴州满意了,半搂半抱着沈榆离开。
他们走后,包间内至少安静了一分钟。
高桥一边干呕一边问:“真的?yue……跟谢宴州?他不是……yue……讨厌谢宴州……yue……”
老赵想了想:“呃……可能是情趣?”
老钱沉默一会,换了个话题:“我们走的话,要不要跟榆哥那个亲戚打个招呼?榆哥说是他亲戚付钱。”
“不用了yue……”高桥摆手,“那个畜生的钱……yue……都是榆哥的……”
他说完就跑去洗手间吐了。
隔壁包间。
那边郑淼抱着个美女正喝着呢,服务生递了账单过去。
郑淼一看账单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二十万?!他们吃了二十万?!你们讹钱吧?!”
他们这快十个人也才三万,沈榆吃什么能吃二十多万?!
“您说笑了,我们这么大的店,怎么可能讹钱?”侍者微笑着说,“沈先生开了两瓶红酒,价格都在上面呢。”
郑淼脸色极差,恨不得当场晕过去。
他本来是问沈榆要钱,却被倒坑了这么多,怎么不怄气?
旁边有人凑过来看了眼,惊呼:“我靠!不愧是沈家的,随便一顿饭能吃这么多!淼哥,你哥怎么让你付?平常咱们吃什么不都挂他账上么?”
郑淼牙都要咬碎了:“呵呵,我哥最近手头紧。”
“理解理解,不过也快回转了吧,听说谢家和沈家的项目能赚这个数。”那人比了个手势,“淼哥,你上次说去谢氏上班,什么时候去啊?”
郑淼闻言,轻松地笑了:“这几天吧,我哥最听我的,一句话的事。”
等进了公司,跟谢宴州不就是朝夕相处了?
谢宴州根本看不上沈榆,他还怕没机会上位?
郑淼完全不知道,他想着怎么攀上的人,此时此刻,正被沈榆压在车后座,难以自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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