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之后的每一任节度使都是如此下场？”
苏邦忍不住问道，他倒是对节度使稍微有些了解，可也不清楚在大奉朝历史上那些节度使都是些什么下场。
“是的。”秦氏点了点头，又叹了一口气，低声道：“节度使的权力太大了，统管一地大小事务，甚至连兵权都可以插手……你说说，哪一位圣上当真可以做到如此大气，相信自己的官员拥有节度使的权利以后不为自己谋取私利？”
“即便是父与子，可一旦涉及到权力二字，那可就不一定了。”
……
与此同时。
五皇子的行宫之中。
下朝归来的他挥退了府中的下人，坐在上位，看向了屋子里留下来的白发老者。
“仙师，本宫已经获得前往北境巡查的机会，且父皇还封本宫为北境节度使，当真是助了本宫一臂之力，那些计划可以开始了！”
姬承坤笑呵呵的说道，今日之事完成的十分顺利，以至于接连遭受挫折的他都有些兴奋了。
可是抬眼一看，那白发老者却依旧在不急不缓的品着杯中的茶水，一点儿都没有为他感到高兴的样子。
姬承坤这心情顿时就有些不爽了，虽然这老人的确帮他布局了许多年，且也让他掌握了甚至都不敢让老皇帝知道的力量，可近来这老头子在他面前实在是愈发无礼，姬承坤都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太仁慈了？
“在下散漫惯了，殿下勿怪，勿怪。”
但，那老人似乎是猜得到姬承坤的心思一般，在姬承坤准备发火的时候，急忙将手中的茶杯放了下来，看向脸色阴晴不定的姬承坤，笑呵呵的说道：
“在下要先祝贺殿下心想事成了……”
这才像样嘛。
一个谋士而已，无论有多大的本事，那都是自己的下属！
若是一个下人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那在他这儿，就可以准备棺材了。
“但是！”
然而，还不等姬承坤笑着跟那白发老者客套几句，后者便又话锋一转，憋得姬承坤一口气堵在心里面，是上不来也下不去。
“凡成大事者，必须谋定后动，且走一步，看十步，未虑胜，先虑败！如此，即便所谋之事出现偏差，也能及时止损，不会落个满盘皆输，毫无转圜余地的下场。”
而那老者却好似是没有注意到五皇子难看的脸色一般，一口气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才又接着说道：
“殿下虽然得到了前往北境巡查的机会，可殿下却被封为北境节度使，这对殿下来说可算不上是什么好事儿啊！”
嗯？
听见老头儿说出这番话，姬承坤不由得满心不解，连心底的怒火都消散了几分。
“仙师何出此言？”
于是乎，接下来，那白发老者便将历任节度使的下场都告诉了姬承坤。
而姬承坤也是越听脸色越是难看，在那白发老者话到最后之际，已然忍不住将桌子上的茶杯砸在了地上。
“该死的……”
姬承坤冷声开口，话说到一半，感受到白发老者的目光，又硬生生的停了下来，只是那脸上的阴沉之色却是怎么都掩饰不住。
“仙师，父皇这是在猜忌我了？难道父皇已经不准备立我为储君？”
姬承坤看向白发老者，压着性子问道，既然每一个节度使的下场都那么不好，那他就不得不怀疑，老皇帝这是已经将他给排除在储君之外了。
“那也不一定。”白发老者摇了摇头，喝了一口杯子里的茶水，眼里闪烁着精芒的说道：“狼王虽然会将自己的子嗣赶出去，可却也会等它的子嗣长出獠牙以后，才会赶走狼崽……但是，如果那狼崽成长的太快，某一天忽然战胜了狼王，你就不必被赶出狼群了。”
“仙师，你还是说的直白一点吧，本宫现在没有心情想那么多！”
姬承坤最烦的就是这个老头儿故弄玄虚那一套，尤其是此刻他正在气头上呢，但凡是个有点儿眼力见的下属应该都会知道体贴主上吧？
这老头子倒还，还在那里说一些玄乎乎的话，当真是气煞他也！
“哎呀，五殿下，老夫的意思是说，陛下对你或许不是猜忌，而是忌惮，正因为忌惮，才想着试探您的实力，若是您实力不足，那就只能被陛下玩弄于股掌之间，不过……”
说到这里，老头子微微一顿，见姬承坤的确有发脾气的架势，这才清了清嗓子，继续道：
“若是陛下的实力足够强大，就好像那狼群里战胜了狼王的幼崽一般，到时候陛下对您是猜忌还是忌惮，相比对于殿下来说也不重要了，殿下您觉得呢？”
“原来如此……”
姬承坤闻言，眼里闪过一缕精芒，脸上终于是露出了一抹笑容。
父皇已经开始忌惮自己了么？
猜忌和忌惮，虽然只有一字之差，可意思却是天差地别啊！
若老皇帝对他只是猜忌的话，那意味着老皇帝依旧将他当成过去那个五儿子，虽然有些厉害却还在其掌控之中。
可若是忌惮的话，那就说明，这段时间他的表现已经令老皇帝感到危险了。
“虽然本宫没想过那么早就跟父皇摊牌，但既然父皇的反应如此迅捷，那说不定本宫就只有给父皇一些惊喜了啊。”
姬承坤微微一笑，一直烦闷的心情总算是松缓了几分，甚至还想跟老头子喝几杯酒。
“仙师，既然如此的话，看来我为三哥四哥他们准备的大礼可以开始启动了吧？”心情一好，姬承坤脸上也多出了几分笑容，再度变成了那个往日里温润君子的模样。
“殿下可要想好了？”老者看向姬承坤，面色肃然的说道：“那可是几百万人的生死，即便不会被人知晓，可将来殿下荣登大宝之后，真的能够心安么？”
听见这话，姬承坤的脸色变换了几下，他知道老头子说的是什么意思。
朝廷拨出去的百万两赈灾银，一旦被他调包，那这期间耽搁的时间，可能会造成数万人，甚至数十万人死去。
那笔账，他们二人心里都清楚，真正该承担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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