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终成丹圣。
新丹圣的名字在他渡劫成功后瞬间传开,许多与他同年纪的修士哎了一声,总觉得有些耳熟。
随后一拍大腿,这不是当初被捧得很高又迟迟突破不了丹圣,随后销声匿迹的裴元吗!
当初有天才之称。
可惜不尽人意。
怎么着,天才还是天才呗,蒙尘许久,依旧能惊艳世人。
修真界匿迹的天才无数,怎的这位就起来了呢。
漫漫修真路,无趣之中总要找点乐子。
众大佬忽至问剑宗,欲要瞧瞧新的丹圣何在。
丹圣雷劫结束,围在一旁的丙班弟子们一齐围上去,烟尘消散,露出的人依旧清瘦,却是一位羽扇纶巾的年轻男子。
众人面面相觑,这人谁啊。
疑问刚起,男子看着他们疑惑的样子哈哈一笑,朝他们走来时灵光一闪,变成了朱颜鹤发的老者形象。
“奇怪吗,老夫也曾年少,一遭突破,一切都回来了。”修为大涨,那随着年纪渐渐散去的修为与容貌,自然也回了巅峰时期。
修真界大部分喜欢幻化自己年轻的模样,在日渐垂暮之前,他亦是如此。
他依旧爱自己的年轻模样,只是心境不再。
哪有意气风发的年轻人拥有沧桑眸。
裴元朝眼前丙班众人释怀一笑。
“多谢诸位。”
结业那日的鞠躬,在此刻重新出现。
只是这一次,老者的眼眸炯炯有神。
“恭喜长老,一举成圣。”
在众大佬与晏山君赶来时,便瞧见这场景。
一整个丙班整整齐齐,与前面老者对拜恭贺。
“这…”有人疑惑的看向晏山君。
晏山君与芙蕖相熟,在裴元意气风发时也曾一起并肩。
但昔日好友皆成一方大能,自己却因心境不得突破。
于是裴元渐渐与旧时好友断了联系。
唯有芙蕖不顾裴元的反对,常去宽慰。
但晏山君常常暗自留意,也知今日师生互礼原由。
“裴元师兄心结千年不得解,今日成丹圣,皆是缘由眼前众弟子。”
来的几位大佬了然点头,也乐得见师徒互礼的场面。
.
裴元被晏山君等人簇拥离去,宋听婉让百里戏江先走,她则是拦下了近来格外安静的裴湘安。
“师兄又去守昙花了?”
裴湘安意外的看着她,闻她打趣言语,有些失笑:“昙花没守着,倒是帮着裴长老整理了许多灵植。”
“不赚灵石了吗。”宋听婉与他并肩往外走,侧眸含笑。
他看着师妹神色自若,松了一口气,如当初年考时那般爽朗道:“当时裴长老陨期将近,无心再赚灵石,不过嘛…”
他看着被一群大佬围着寒暄的老头,发自内心的笑:“如今又有了赚灵石的动力。”
如今裴长老突破,抱上了位丹圣大腿,他更得好好攒钱,多弄些珍贵灵植让裴长老捣鼓丹药。
或许…就能治他的经脉呢。
“裴师兄,敢不敢同我做个交易。”
她忽停了脚步,微微抬了下巴,明眸善睐。
裴湘安站定,疑惑回头。
对上她的目光,心忽的跳得急了些。
他说不清此刻的心情,但他下意识想要抓住。
“…你说。”
宋听婉低笑,手中倏然出现一个盒子。
令人心静的丹香从盒中飘出来,
裴湘安心惊了惊,却是下意识往四周瞧去。
他在裴元的洞府待过很多年,见过很多六品丹方,却无一香至心神。
“替我打理生意,此丹能了你执念。”
裴湘安呼吸一怔,看向她手里的盒子。
“先收起来。”
丹香溢出可就不好了,方才那几位大能皆未走远。
宋听婉不在意的笑笑,“无事,五品丹罢了。”
他不可置信,“这香气,怎可能是五品丹。”
女子直接将盒子塞进他怀里,“我既敢拿出来,自能经得起检查。”
那次前去北河的路上顿悟后,她对丹道便多了认同感,每次课上提前完成丹药后,她便走神,多了许多奇思妙想。
这枚五品丹就是。
一切用的是七品丹方,却在成丹那刻强行将凝成的丹压在神农鼎里,强大的神识隔绝了鼎与外界的联系。
神识继续操控着鼎内搓了一半的丹,强压着激动不已想要逃出鼎的丹药,耗费良久,终于搓成了一颗安静的丸子。
将不再挣扎的丹从鼎里拿出来,它并没有其他七品丹的丹痕,表面有些坑坑洼洼的,也比其他丹药要黯淡些。
效果打了些折扣。
却依旧保留八分效。
给裴湘安治经脉刚好合适。
至于旁人若是知晓——
她一个不能突破的天才五品炼丹师,郁闷发疯起来炼制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也很正常吧。
反正不是七品丹。
裴湘安却没她这样淡定,碰到盒子的下一瞬就将其收到空间戒指里,随后心疼的撕了一张唤风符。
一股风突然而至,宋听婉无奈的遮了遮眼。
丹香驱散后,裴湘安这才松了一口气。
“宋师妹,谨慎些为好。”
他知道她不凡,有些泄气的劝了一句。
宋听婉眉目温和,“师兄考虑得如何了。”
明日问剑大比开始。
一月为期。
届时宗门内热闹至极,也是她留在问剑宗最后的日子。
拿到禁地的东西之后,带阿遥回去族祭,她便要出去寻剩下几味药了。
千万年绝迹的东西。
也不知从何找起。
只好四处游历看看能不能打听到踪迹。
“师妹早便知道答案了,不是吗。”
实际上,裴湘安对她提出交易这事仍感意外。
这些天他都刻意没往他们眼前去,别有用心的人,再脾气好的人也会不喜。
他以为,结业之后,他与宋师妹便不会再有交集。
可是今日…
宋听婉闻言莞尔,低眸笑了笑继续谈他们的交易:“我有一间铺子,做的是女子生意,另一位朋友替我打理着,只是他一人有些应付不来,所以需要师兄帮衬一把。”
裴湘安颔首,若论别的他不行,做生意他倒是圆滑得可以。
“为期几年,可是以丹抵工钱?”
女子转眸抿了抹笑,温声答:“一百年。”
他挑了挑眉,呼出一口气。
“好,我答应了。”
以百年来换他经脉恢复,值了。
.
当日,裴湘安便收拾了东西,给裴长老留了封信直接去了修真界中心地带,也就是最繁华的云中城。
与需要邀请函的云阙之巅不同,云中城乃是修真大陆中心,仙阁楼台,琼浆玉露,纵情声色。
所以当问剑宗的问剑大比开始时,裴湘安拿着宋师妹给的路费,直接坐一传到位的传送法阵到了云中城。
平日只舍得坐短传送阵的人羡慕哭了,裴湘安踏出传送阵,繁华与热闹扑面而来。
习惯了问剑宗山下质朴民风的他有些不适应,皱了皱眉寻着师妹给的地址找去。
随后,停在一处鎏金楼阁前。
裴湘安瞪大了眼,仔细对比了手中的字条,再抬头看看奢华楼阁上的招牌。
悦己阁。
三个大字,富贵招人眼。
叫人不敢踏入其中。
裴湘安维持不住面上神色,师妹那般淡笑着直接就让他来了。
也没说这是两年间,风靡整个修真界的悦己阁啊!
正巧,有两位仙子结伴而出,神色有些不虞,“那体修太过笨了些,让他给我找肉桂色的唇脂,找了半天给我拿出枣泥色,悦己阁到底什么时候能开掉这个笨蛋啊!”
替师姐采购过唇脂的裴湘安:…
忽然懂了自己的作用。
他深吸一口气,踏入楼阁中。
奢华雅致,扑面而来的熏香皆是上百极品灵石才能取指尖这么多的极品。
阁内许多仙子结伴挑选,七排的长桌摆满了一盒一盒的翡玉所制盒装胭脂,最外围一圈,则是冰釉琉璃瓶装着的灵饮。
灵气弥漫,一踏入便通身舒畅。
只是,其中有一抹黑影格外惹眼。
“掌柜,近来哪个颜色卖得最好?”
“呃,是个叫杏红色的。”高大魁梧的体修嘶了一声,看着眼前三个颜色相近的唇脂发愁。
他记得名字,但是这些唇脂不是一个色吗!
七排胭脂,整整三排都是唇脂啊!
他真分不出来。
宋妹子叫来的帮手到底什么时候到啊!
她让他等等,一等就是两年。
这两年他都要被往来的仙子们骂死了。
申屠长青叹着气呢,突然瞄到了门口走进来的裴湘安。
他看了看嫌弃的瞪自己的世家贵女,脚步匆忙的跑了过去。
“这位道友,是看看灵饮还是胭脂?”
“道友好,我叫裴湘安,是宋师妹叫来的。”
申屠长青一愣,随后抱着他差点猛汉落泪。
“大兄弟!你终于来了!”
“以后我管灵饮,胭脂都交给你了!”
痛苦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
谁懂他当初被狐族尊者嫌弃的痛。
裴湘安唇角抽了抽,在默默看过七排胭脂后,下一次来人唤人时,不急不慢的笑着迎了上去,贴心的为其介绍哪款胭脂卖得最好,还有胭脂的各种养颜美白、还有增加修为的效果。
申屠长青终于歇了下来,又过了半日,目瞪口呆的听他给各位客人介绍,分别适合她们的东西。
甚至买了唇脂还会推荐搭配的螺黛膏与花钿,偶尔还能根据客人的气色推荐他这边的灵饮。
申屠长青佩服的看着他,怪不得宋妹子等了两年,真是个人才。
.
问剑宗。
问剑大比开始之前,各长老落坐高台之上,晏山君简短说了些鼓励的话,宣布规则与奖励后,正式开始。
宋听婉与百里戏江,两个丹修自是不参加的。
秦禧也笑嘻嘻的跟着他们,三个人一起跑去看妹妹比试。
参与者共同抽签,宋司遥第一轮对战的是个金丹弟子。
几乎眨眼间,赢得顺利。
下一轮,仍是金丹弟子。
筑基。
金丹、金丹、筑基。
连胜十轮晋级。
轻松的毫无一点悬念,四人与云谦、牵云在台下看着,从高高兴兴加油到兴致淡淡。
“咱妹妹,再晋级两次才到决赛是不。”秦禧垮了脸,妹妹揍人的时间加起来还没她们过来的久呢。
更别提每一场等待开始的时间了。
云谦笑了笑,嗯了一声:“小师妹运气好,没抽到同境界弟子。”
宋司遥收剑下台,看着他们一群人蔫耷耷的模样,思忖一番。
“若不然,下一场我打慢点?”
真贴心哈。
秦禧赶紧摆摆手,“不用不用,等你下一轮,咱带点东西来打发时间。”
等到下一轮晋级赛开始,云谦与牵云没再过来,四人组搭了个桌子在不远处,等待的时间玩起了斗地主。
宋听婉教的,纸牌被百里戏江不小心撕烂好多次,她只能换了玉芯纸,没有普通的纸张软,但也保留了薄的特点。
普通扑克牌的四种花色也被她改了,变成了小嗷的玩闹图。
小小的毛绒绒白虎,一种是安静坐着咧嘴笑得软萌。
第二种是结业考那日,小嗷扑灵花的生趣图。
第三种,两只爪爪抬起来,爪爪开花,旁边写了个嗷字。
第四种,一小团毛绒绒圈成一团安静的睡觉。
至于大王小王,被她换成了两只龙。
一只白的,一只黑的。
新的牌一拿出来。
百里戏江直接抽出了那两张龙,然后感动的看向他师父。
呜呜呜师父真好,这么精致的牌,一定非常在乎他呜呜呜。
“呀,这小白虎好可爱啊,原来婉儿喜欢老虎吗。”
秦禧拿着新做出来的牌,爱不释手的看着上面的小老虎。
“师父明明喜欢龙!最大的两张牌都是龙!”百里戏江不服气的反驳。
“可是最多的小老虎啊,明显婉儿更喜欢老虎。”
“物以稀为贵!”
“你胡搅蛮缠。”
宋听婉无奈的将牌都收了回来。
“还玩不玩了。”
“玩!”异口同声。
万俟寂默默的把牌洗好,静静的看着他们三个。
翻牌!看谁这把无缘参与!
不远处抽签下一场的宋司遥闻声回头,没眼看的转过身。
周围一起抽签的弟子还在议论,“这两日怎么观赛区都摆起了桌椅啊。”
“不知道啊,突然就这样了。”
前边的宋司遥默默解释:因为她们觉得干站着无聊,随后其他人有样学样,嗑瓜子的嗑瓜子,打叶子牌的打叶子牌。
以一己之力,带偏了问剑宗严肃质朴的画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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