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油灯火苗摇曳。
温暖的火炕上,李铁锤讲起了拖拉机播种的事情。
农业生产任务急,一辆魁梧健壮的拖拉机沿着崎岖的小路奔驰。
乌黑的车轮碾压在狭窄逼仄的乡间小路上,留下深深的车辙。
不知何时,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雨,乡间下路变得黏湿起来,泛起了不少水坑。
车轮碾压在水坑上,溅起的点点泥浆沾染在拖拉机乌黑的车头上,狰狞的车头看上去一片狼藉。
只是在这种紧要关头,也没有时间和心情停下来清理车头了。
乌黑的车轮子在通过一个狭窄地带的时候,数次打滑,每次都是差那么一点点,却滑了出来。
拖拉机手李铁锤是个老司机了,知道在这个时候千万不能着急。
他深吸一口气操纵拖拉机往后退了一点,然后一脚踩下油门。
拖拉机的乌黑烟囱突突突冒出黑烟,狰狞的车头飞速向前奔驰。
只是这一次又失败了。
狭窄地头实在是太陡峭,太湿滑了。
李铁锤屏住呼吸,再次后退,再次踩下油门....一次,两次,三次....足足九次,拖拉机的车轮才算是碾压过狭窄地带,进入到肥美的田地里。
此时拖拉机的车轮上已经沾染了点点泥浆,地面也被糟蹋得一片狼藉。
李铁锤的心情却很好,气定神闲的放下操纵杆。
挂在拖拉机后面的播种机伸出乌黑的钢钎,直接插入柔软的黑土地中。
一脚踩下油门,拖拉机再次迸发出轰鸣,在田地里疾驰。
播种机将一粒粒宝贵的种子,播撒在了肥美的黑土地上。
可以预想,要不了多久,这些种子就会生根发芽....
故事讲完了。
昏黄的小屋内,柳晏荷已经有些喘不过气了,小口微张,缓了许久才算是缓了过来。
她面色红润,头发黏湿在头皮上,那副筋疲力竭的小模样,让人看了之后一阵心疼。
饶是如此,柳晏荷作为一个传统女人,还是坚持着爬起来,把从床上取出一方手帕递给了李铁锤。
看到手帕上鲜艳梅花,李铁锤按灭烟头,将手帕折好放进了箱子之中。
“垫子全都湿透了...要是明天被娘看到了,会嘲笑我的。”柳晏荷拿着棉垫子,脸皮有些发烧。
“先放在盆子里,藏在床下面,明天趁家里没人的时候,再洗吧。”
“也只能这样了...”
柳晏荷换了身衣服,撅着屁股将垫子藏在床下,似乎想起了什么,从床下拿出一个箱子,摆在炕上。
“这里面有朋友们送给我的结婚礼物,我还没有来得及仔细看呢。”
柳晏荷此时也歇过来了,就跟一个小财迷一样,将箱子打开,把里面的礼物全都摆在炕上。
“周有志队长送的是一支英雄钢笔,呀,这钢笔的笔尖是黄颜色的,说不定是金笔尖呢!”
李铁锤斜靠在被子上,一边把玩,一边问道:“周有志跟你家情况差不多?”
“不一样的。”
听到李铁锤提及自己的家庭背景,柳晏荷整个人就跟受惊的小猫。
手里的钢笔掉在炕上,身子紧绷了起来,忍不住往后缩了缩。
李铁锤没有继续问,只是淡淡的看着她。
只是就是这种平淡的目光,让柳晏荷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负罪感。
他们两个已经成为了夫妻,糙男人却不清楚自己的家庭背景,这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只是要把事情全都讲起来,说不定会引起糙男人的反感,柳晏荷一时间难以抉择。
李铁锤伸出胳膊,将柳晏荷揽到自己的胸膛上,亲了亲她的小脸,拨弄着她的秀发。
“媳妇儿,俺不管你以前是谁,你现在是俺的婆娘,是俺李家的人。谁要是敢跟你过不去,那俺李铁锤就锤死他!”
这话虽然粗俗不堪,还有那么一点点不讲理,听在柳晏荷的耳朵中,却犹如天籁之音。
她心中构筑的坚固防御工事一点点崩溃,特别是躺在男人的胸膛上,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柳晏荷只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在后世正是上学的年纪,现在却要背井离乡,来到这偏僻的小乡村,还要背负沉重的负担。
她早就不堪重负了。
现在柳晏荷总算是能喘口气。
“铁锤哥,我爹是归国的工程师,他姓柳,后来担任了厂长。我的母亲也是从国外回来的.......”柳晏荷将自己的家庭情况认真讲了一遍。
情况跟李铁锤猜测的差不多。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这个便宜老丈人,竟然还是个特别倔强的人。
“我真是担心我爹娘,还有我哥哥嫂子他们....”柳晏荷的手指在糙汉子的胸膛上无意识的滑动。
李铁出抓住她的小手说道:“你放心吧,他们肯定会没事儿的。咱们要努力一把,到时候给他们送一个重礼。”
“什么重礼啊?”柳晏荷俏丽的小脸上一脸茫然。
李铁锤嘿嘿笑:“当然是娃娃了。”
“....坏人,你就会欺负我。”柳晏荷觉得活不起了,扭过头用被子蒙住了脑袋。
可是等一会她看到糙汉子没有动静,悄悄从被窝里探出脑袋。
“铁锤哥,我歇过来了。”
李铁锤:“......”
夜,静悄悄。
夜,热闹闹。
一道身影出现在了距离李铁锤家不远的山坡上。
张兴拎着酒瓶子,寻得一块宽敞的地方坐下。
拧开瓶盖子,酒瓶子对着嘴巴,顿顿顿....
辛辣的酒顺着肠子滑落到胃中,张兴的眼睛红了。
他盯着那扇人影交错的窗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该死的李铁锤,你抢了我的柳晏荷,我跟你没完!”
看着那两个黑影,张兴也知道,他这辈子是没有希望了。
张兴有点痛恨自己。
当初他要是勇敢一点,能够顶住家庭压力,那么现在跟柳晏荷结婚的说不定就是他了。
只是现在后悔也晚了。
“柳晏荷,就让我给你最后吹一曲吧,从此之后咱们两人恩断义绝!”
张兴从发布包中取出一个木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口风琴。
口风琴凑到嘴边,张兴深吸一口气,呼了出去。
张兴的口风琴当年在学校数的时候能够登台演出。
伴随着他的演奏,一首唯美凄惨的曲子,在夜空中飘荡。
琴声带来淡淡的悲伤与不安。在寂静无声的夜晚回响,那种空洞而幽远的音调,实在是让人扫兴。
李铁锤正忙碌着,听到口风琴的声音,差点摔了下来。
“这货还真是阴魂不散,想要找死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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