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兴正跟张春艳描述李铁锤嗝屁时候的惨转。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俺嗝屁了?”
这声音特别熟悉,犹如一道惊雷在两人耳边炸响。
张兴的身体瞬间僵住,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在了原地。
张春艳更是吓得差点瘫倒在地。她的双腿发软,几乎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双手紧紧捂住嘴巴,想要阻止那即将冲出口的尖叫。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给对方加油鼓劲,然后一点一点一点的扭动僵硬的脖颈朝后面看去。
只见一张熟悉的面孔上那双熟悉的眼睛正瞪大瞪圆紧紧盯着他们,眼神中闪烁出浓厚的迷惑不解。
李铁锤看着两人,歪了歪脑袋,又重复了一句“俺嗝屁了?”
“鬼啊!我见鬼了!”张春艳惊恐地尖叫着,声音尖锐而凄厉,身体如同筛糠般剧烈颤抖着。
“鬼?”
李铁锤看看自己身上的破衣烂衫,虽然有点破破旧旧、上面还沾满了煤灰,但是也不至于被人认为是鬼吧?
提起这事儿,李铁锤就气不打一处来。
前往羊城的时候,乘坐的是运输机,以至于一向谨慎。稳妥、小心的李铁锤竟然忽略了一个大问题——从羊城到省城并没有直通火车。
更大的问题是李铁锤在羊城火车站是被李云山亲自送上了火车,身上也没有带乘坐火车的必备证件——介绍信。
等到了郑洲火车站转车的时候,李铁锤才发现自己没有介绍信,竟然无法购买前往省城的火车票。
不过这也难不倒咱李铁锤这个站着尿尿的爷们。
不能乘坐客运列车,可以扒过路的运货列车啊。
要知道东北是重要工业基地,从郑洲到北方可是有不少回头的运货列车。
咱李铁锤的运气很好,很快就爬上了一辆运货列车,不巧的是那辆列车运输的物资是煤炭。
秉持着“要啥自行车”的理念,咱李铁锤就这么着躺在黑乎乎的煤炭上,一路狂吃狂吃狂吃回到了距离省城几百里的钢铁厂。
又靠着一包烟,成功混上了运送钢材的卡车,日夜兼程,这才在短短几天时间内回到了靠山屯。
要知道按时间计算,李铁锤比正规的客运列车还提早了七八个小时呢。
“妈呀,还是个饿死鬼!”
李铁锤这一呲牙咧嘴不打紧,张春艳看到黑乎乎的脸上露出一口大白牙,浑身打个哆嗦,心脏猛烈的跳动几下,竟然吓得翻了个白眼,嗝了一声晕倒了过去。
张兴到底是男同志胆子比较大,此时竟然还有胆量转身逃跑。
只是他没跑两步,就被李铁锤大步冲上来拦住了。
“你们两个说俺嗝屁了,到底是咋回事儿?”
此时问题还没有得到答案,李铁锤怎么会让他离开。
拦住他之后李铁锤突然觉得用来扎在腰上的布条子掉了。
这布条子是他在运煤列车上捡到的,当时为了防止煤灰钻进衣服里,用来扎在腰间正合适。
这会没用了,李铁锤本着勤俭节约的精神,决定把布条子缠起来装起来,带回来能够给大黄当个牵狗绳。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把黑乎乎的绳子缠成了一个圈。
“娘啊,李铁锤来找俺索命来了!”
张兴看着那个黑乎乎的圈绳,眼睛泛白,噗通一声晕倒在了地上。
这下子把李铁锤给干懵逼了,他就算是吓人,也不至于能把人吓晕吧?
只是现在两人都晕倒了,李铁锤也没办法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他眼睛一转,顺手将圈绳挂在脖子上,跑到路边的小溪旁,捧了两捧水倒在了张兴和张春艳的脸上。
在凉水的刺激下,两人朦朦胧胧的睁开了眼,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就看到一张黑乎乎的脸凑了过来。
这张脸越来越近,脖子上还挂着一根上吊用的绳子.....那样子就跟民间传说中的吊死鬼差不多。
“嗝....”
张春艳吓得连声音都没发出来,眼睛一白再次晕倒过去。
张兴也开始翻白眼。
“啪!”
一巴掌甩在脸上,剧烈的疼痛让他清醒了过来。
“玩上瘾了是吧?你们是不是干了坏事儿,怕被俺发现,想着假死脱身?俺李铁锤可是个聪明人,岂能上当。”
李铁锤甩出一巴掌后,指着张兴的鼻子大骂道。
张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铁锤兄弟,咱们两个虽然以前有点误会,但是你的死真跟我没什么关系啊。”
“我死了....”李铁锤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看到张兴这样子,再想到两人刚才看到自己的时候那副害怕的样子是做不得假的。
他嘿嘿一笑,盘起双腿坐在了张兴面前,顺手拿下自己脖子上的绳子,套在了张兴的脖子上。
张兴这会差点炸毛,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每一个细胞都被恐惧所占据。
“爷,大爷,咱们真没仇啊,您就算是要报仇,也不用跟我过不去啊。”
“我嘴贱,不该在背后议论你,你饶了我吧。”
张兴感受到脖子上的绳子,大脑一片空白,跪倒在李铁锤跟前,一个劲的嘟囔:“饶了我吧。”
李铁锤伸手拉住绳子,张兴顿时安静了下来,他这才开口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呃,我到底是怎么嗝屁的,你给我讲清楚了。”
张兴这会被“索命绳”套住,哪里敢犹豫了啊。
连忙将县城里的领导来送一等功的奖状,李建双和一些社员觉得李铁锤得了一等功肯定已经嗝屁了的事情讲了一遍。
县城里的领导来送奖状了?李铁锤这才想起李云山临上车的时候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顿时哭笑不得。
好家伙,你倒是给我送了个大礼,却搞得靠山屯鸡犬不宁。
李铁锤看看张兴的样子,眼睛一转,阴沉着脸说道:“呔,张兴你坏事干尽,狗东西,今天就是你的丧命之日。”
“饶命啊,我知道错了....我,我给你磕头了。”张兴吓坏了,跪在地上一个接着一个的磕头。
头磕得砰砰作响,不大一会功夫额头就渗出了血渍。
“咳,磕一千个,要是少了一个,晚上我就找你好好聊聊。”
李铁锤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记挂着李母和柳晏荷,也顾不得跟张兴在这里置气。
他吓唬了两句,站起身转身往村子里跑去。
“五,六,七,八.....”
张兴感觉到李铁锤离开了,暗暗松了口气,刚想抬起头又感觉到了自己脖子上的绳索,吓得连忙一个接着一个磕了起来。
片刻之后,张春艳哼唧了一声,慢慢苏醒了过来。
她从地上爬起来,看到远处李铁锤的身影,突然皱起了眉头:“张兴哥,不对,鬼没有影子!李铁锤有影子,他没有死,咱们两个被他忽悠了。”
正在磕头的张兴愣了片刻,又继续磕头。
“你确定吗?我脖子里可是挂着索命绳子,不敢跟着你一块胡闹。”
看到张兴的样子,张春艳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李铁锤实在是太可恶了,不就是在背后编排了你两句吗,用得着把人往死里整?
偏偏张兴这会还真被吓跑胆了,无论张春艳如何解释,他就是担心自己半夜被索命鬼叫去聊天,一直磕够了一千个头。
此时李铁锤已经回到了小院门口。
门没有从里面插上,李铁锤推开门走进院子里,见到院子没人,他走到堂屋的门上敲了敲,喊了两声。
屋内传来奶奶的声音:“是铁锤回来了啊?赶紧进屋吧,让奶奶看看咱们家的大功臣。”
李铁锤推开门进到屋里,奶奶已经从床上下来了。
她现在的眼睛已经能模模糊糊看到东西了,眯着眼上下打量李铁锤半天,心疼得直流泪:“大孙子呐,几天不见,你咋晒黑了呢?!”
“奶奶,这不是晒黑了,是煤灰。”李铁锤想喊柳晏荷打盆清水,喊了几声,还是没有人。
就连李母,小妹和铁钩也不在家。
李铁锤从水缸里舀出一瓢凉水倒进搪瓷盆子里,奶奶眼睛虽然看不清耳朵却很灵,瘪着嘴巴说道:“刚回来,身上的都是热火,激了凉水得毛气了。”
“知道了奶奶,俺兑点热水。”李铁锤不得不拎起热水瓶倒了半瓶热水进去。
拿来胰子打在手上,胳膊上,脸上,呼哧呼哧洗了起来。
“奶奶,娘他们去哪里了?”
“好像你媳妇儿生病了,你娘带着她到村东头看李先明去了。”
柳晏荷生病了?李铁锤皱起了眉头,拿了块毛巾将脸擦干净。
对着镜子看了看,嘿,那个帅气的小伙子又回来了。
李铁锤端起盆子来到院子里,准备把水洒到小院里。
院子里到处都是浮土,洒上水会干净一点。
这时候,远处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大嫂,铁锤他命不好,年纪轻轻就去世了,俺跟建双心中也很难过。只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们还是得过日子,你千万不要太过伤心。”
李母一边搀扶住柳晏荷,一边给二婶子使个眼色让她别说话了。
今天柳晏荷突然感到不舒服,李母带着柳晏荷去看病,结果在半道上遇到了二婶子。
二婶子显得很积极,要帮助李母一块照顾柳晏荷,李母想着她毕竟是铁锤的二婶子,也没有拒绝。
结果二婶子从去的时候,到回来的时候,都一直在嘀咕这些丧气的话。
二婶子却像没有看到李母的眼色一样,自顾自的说道:“铁锤现在没了,俺家老大就是咱们老李家唯一吃国家粮食的人了。
将来咱们李家的门楣还得靠着俺家老大。
大嫂啊,俺知道铁锤当初在京城工作,攒下了不少钱,是不是给你也寄回了一点啊。”
看到李母的脸色难看起来,二婶子不慌不忙的解释:“大嫂,俺可不是贪图你的那点钱。
这不是老大要娶媳妇吗,女方是城里人,要啥三转一响三十六条腿,俺算了,得千把块钱呢。”
“老大要是娶了城里媳妇儿,到时候娘有个头疼发热的,送到县城医院里,咱们也有地方落脚,我这是为了咱老李家好,你说是不是?”
李母差点气炸了,铁锤的事儿现在还没个消息,柳晏荷还生病了,二婶子竟然打起了借钱的主意。
她冷着脸说道:“老二家的,铁锤去京城是跟小柳结婚后的事儿了,别说是没寄钱了,就算是寄了钱,那些钱我也得留给小柳。”
“你这话就不对了,小柳姑娘确实受了委屈,但是钱可是咱们老李家的。”
一般来说,当家男人去世后,媳妇儿很快就会再嫁人,更何况小柳姑娘还是京城人,父母都是领导。
人家更不可能会留在靠山屯。
二婶子真把李母这个傻子把钱留给柳晏荷,连忙给李建双使眼色:“建双啊,你是铁锤的二叔,现在也是李家的当家人,你可说句话啊。”
李建设虽然不赞成二婶子在这个时候提出钱的事儿。
但是还真怕钱被带走了。
他走上前,看着李母说道:“大嫂,你弟妹说得也在理。”
“建双,小柳还在呢。你这个当叔叔的难倒想吃绝户不成!”李母在靠山屯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样的事情没见过。
现在看到二叔和二婶子两人当着柳晏荷的面扯这些事情,顿时警惕了起来。
“吃绝户?那,那不可能....铁锤有大哥,有铁钩这个弟弟,就算是想吃绝户也轮不到我....”
“什么!你还真敢打那歪主意。”李母停下脚步,将柳晏荷交给李铁梅照顾,她腾出一只手对着李建双的鼻子指指点点:“李建双,我告诉你。
小柳姑娘只要一天不离开我李家,铁锤的家产就全都是铁锤的。
你要是敢打歪主意,我就去报告给公社,去找县城武装部的领导,告你霸占有功之人的家产!”
此话一出,李建双吓得脸色都白了,连忙摆摆手说道:“大嫂,误会了,你绝对误会了!俺是好心啊,俺只是想要借点钱。”
他清楚李母是那种外表看似柔弱,内心却很坚强,不是任由别人拿捏的人。
李建双眼睛一转,看着柳晏荷说道:“小柳姑娘,叔真是为了咱们老李家好,你也是老李家的媳妇儿,不想看着你大哥娶不上媳妇儿吧。”
柳晏荷此时脑袋里嗡嗡作响,压根就不想讨论这些问题。
如果能让李铁锤回来,别说是一千块钱了,就算是一万块,十万块她也愿意。
现在被李建双用李家的名义威逼,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心道:铁锤,你到底在哪里啊。
就在这时候。
一道暴吼响起。
“李建双,你真敢吃俺李铁锤的绝户。”
哗啦。
一盆黑乎乎的洗脸水,从天而降,劈头盖脸的浇了李建双一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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