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用白眼阻止了他的絮絮不止，轻声道：“她口中的母亲，应该是指制造她的人，就像罪人【黄金】制造杜林一样。”
她的话让易雨豁然开朗，【何塞】还未现世的时候可能就感受过制造者的气息，就是不知道识别的到底是谁。
是梅比乌斯么？自己可跟那个女人没什么瓜葛，也就只能在电视剧里羡慕下许仙了。
当然也不排除那位次席【博士】，因为母亲也可能是个代指，现在男妈妈也不少…
不过还是算了，那句“妈妈很喜欢你“怎么想怎么有问题，那位执行官来蒙德开会的时候还摸过自己的头呢…难道那一眼当真望穿了秋水，从此对自己念念不忘？
“比起她母亲是谁，我更好奇何塞的举动…她似乎和别的授格体完全不同，刚诞生就是可控的，甚至能抑制杀戮的欲望。”易雨说。
“就像刚降生的孩子…”荧的语气很轻很轻，”眼前的一切都是温柔的，她怎么舍得让这个美好的世界杀戮成灾呢？”
易雨怔了怔，他忽然想起阿贝多曾讲起过的故事，魔龙杜林并未真正痛恨这个世界，就连坠落后留下的亡语都充满着真情。
【谢谢你，妈妈，给了我翅膀和身躯，让我能飞到美好歌声的地方去，告诉他们我出生的地方多么美丽】
【再见了，美丽的诗人，美丽的龙，沉睡在白银般的雪中也不错】
【如果能在另一个世界相遇，共舞，该有多好】
直到生命的最后，杜林仍未记恨过杀死他的风神和特瓦林，始终如一地将温柔给予世界——尽管世界从未温柔对待他。
“我们说不定能跟她和解，何塞看起来还没有失控！”
易雨的声线中按捺着急切，他自己都不知道这种迫切来源何处，强大到让他忘却来这里的目的…或许是那一声爸爸？
荧诧异地看了青年一眼，微微缄默，旋即无奈地叹了口气。
“再看看吧，现在下定论还太早了…就算她目前表现得像孩子一样，可谁知道那层羽绒下包裹的是什么？”
由水晶和白银雕饰的王座上，人形龙仰头望着星辰穹顶，像一个小女孩对着星空发呆。
尘灰色的长发无风自动，像一副油漆脱落的古画，却又带着庄严的美。
她能捕捉地下层任何的声音，自然能听到易雨和荧的窃窃私语，她只是不在乎而已，谁也不知道这个人形龙在思考着什么。
“那个，何塞啊，我问你个事…”
易雨有些兢兢业业，他倒不是害怕，只是觉得自己语气像个拐卖未成年女孩的怪叔叔…真奇怪，不知从何时把她当人类对待了？
小女王从王座上起身，布满银鳞的“玉足”踏在虚空上，转身的那刻三米长的骨翼也跟着转动，带起猛烈的狂风，暗金瞳孔泛着坚冰。
易雨瞠目结舌，这这这就生气了？这该如何是好，普通小女孩不高兴你能给她一颗糖果可以哄，但这个小女王不高兴就要屠城啊！雷军在么出来救一下！
她以优雅的动作落到易雨身前，却将整个祭台震颤了一下，径直朝易雨二人所在方向走去。
易雨如遭大敌，连血液都凝固了。
她的步伐不急不慢，从两人中间穿过，易雨连忙往旁边小蹦了半步，这才没被骨翼上的刀刃划伤。
“她是要…去外面的世界？”荧瞪大了眼。
【何塞】在距离电梯井十步左右的地方停下，骨翼陡然撑开，承载的刀刃和宝石触目惊心，每一把都比雷神所铸的名刀还要锋利！
她撑开羽翼，是为了将易雨和荧庇护在身后。
电梯井发出嗡鸣声，像是快要爆炸的蜂巢，易雨骤然色变，才想起上面还未解决的灾祸！
“是那些授格体！”
…
【十善间】，镰治和柊千里被绫华叫了出去，九条裟罗仍保持躬身呈递的姿势，面对着两个缄默不言的老人。
门边，神里绫人倚着墙笑容戏谑，八重神子自顾自坐在一旁的主座上望着舞台，仿佛这里的一切与她无关。
“家主大人，请回答我的问题！”裟罗又重复了一遍。
九条孝行脸色铁青地接过竹简，装模做样地翻阅起来，他早就知道上面记录的是什么，柊慎介也是在一旁冒着冷汗。
绫人摊了摊手，笑容格外有魅力：”就一个竹简，两位还能看出花来啊？要不要借你们放大镜看看，再来个披阅十载，增删五次？”
老人合上竹简默然，若只有绫人或者绫华这些小辈，他还能想些话糊弄性格单纯的养女…但现在八重神子坐在这里，任何诡辩都是笑话。
“不错，这些都是事实。”这位老武者仍然中气十足。
裟罗瞳孔地震：“您…您不是最忠诚将军的吗，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差点害死宵宫小姐，甚至还在地下制造怪物，您…还是我敬佩的那位家主吗？”
老武者眉头一皱：“我的确跟愚人众有来往，只不过是利用他们巩固地位而已，反正那些宵小根本接不住将军一刀！”
“但，我不清楚绫人说的那些莫须有罪名！”
他转向柊慎介，这个一向从容的同僚拿出手帕擦了擦汗，一个劲鞠躬。
“将宵宫名字添加公文的是桐原亮和东野源出的主意，至于那些授格体…桐原亮给我说的是些冷藏罐头…”
“混账！”
九条孝行一巴掌抽得同僚天旋地转，甚至把刀都拔了出来，还是绫人上前按住了他的肩。
“过错与否，等此战后由将军定夺吧，当务之急，是让将军出面解决那些怪物！九条家主，将军大人现在在哪儿？”
九条孝行深吸了一口气：“将军大人正在天守阁接见至冬的使臣【女士】。”
“又是这些愚人众…我要去面见将军！”裟罗身形瞬间消失在楼阁中。
“还是天狗一族最为忠心啊，虽然不是最纯真的血脉，身上却依然有她的影子。”
一直缄默的八重神子说话了，缓缓起身，眸子泛着森然的光，连九条孝行都低下了头。
她莲步走到柊慎介身前，蹲下身子，直视男人躲闪的眼神：“柊家的，那些授格体到底有多少？”
“我…我真的不清楚，这些事都是桐原亮在负责！我只知道他在勘定和天领的地下都有小动作，尤其是奉行所，在那里忙了好一阵子…”柊慎介战战兢兢。
“居然这么多，你们是想拥私兵谋反么！”九条孝行拳头爆出一串脆响。
“应…应该不是，据我了解那两个混账并不记恨将军，只是想法有些偏执…对了，我隐隐听桐原亮说起过对抗污秽，神罚将至一类的话！”
神里绫人眯了眯眼，神情满是不屑：“用灾祸对抗灾祸？倒是把自己粉饰得大义凛然。”
八重神子没有再说话，眼底闪过奇异的光。
“先去天守阁结束这场闹剧吧…在见到我那个老友之前，还得请三位奉行拿出点态度…两位，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了。”
就在这时，舞台上灯光变幻，像是人生一般五彩斑斓，但在最后一刻，变成了凋零斑驳的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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