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牵着大皇子进来，俩人一路从人群中向前面走来。
路过他们这个位置的时候，阿知明显感觉到德妃瞧了他们一眼。
准确的说这个目光是看向她的。
阿知顿时心生警惕，低下头眉心微蹙。
就连阿知旁边的周修仪都发现了异样，她抓着阿知的手微微收紧，看向阿知的目光中满是担心。
阿知摇头轻笑。
不管德妃看她这一眼是什么意思，只要是动了心思，总有一天会露出马脚。
阿知看着自己面前的几个冷盘，光是看着就难吃，幸好她来的时候用了些，不然可真是受罪。
她嫌弃地看了眼，一筷子也没动。
又过了会儿，皇上和皇后终于来了，所有人起身问安。
阿知低着头，只看到两人从自己面前走过的脚步。
皇后在皇上左下落座，大皇子在皇上的右下。
叫了起，阿知就只看着自己面前这一小块地方，其余的懒得看。
至于那些官员阿谀奉承拍马屁的话，阿知更没有兴趣听。
他们这些人说来说去也就那几句话，什么皇上英明、皇上说的有理。
就这些话跟她看的那些话本子里说的完全没法比。
阿知偷偷瞧一眼上首皇上，从韩衍的表情就知道这些话他也是听惯了。
阿知正百无聊赖，突然却听前方的德妃道：“今日两位妹妹倒是巧，竟穿了一样的衣裳。”
德妃这话阿知只装作没听到，她也没有瞧热闹的心思。
她想着与自己无关，只一门心思低头看着自己今天刚新染的指甲。
这个颜色是苒玉她们几个新琢磨出来的，阿知也不知他们是怎么弄的，好看的紧，像是粉色，但又透着些许白色。
这个颜色倒是与她今天这身打扮格外相配，尤其是指甲上的那一抹白，与她脖子上戴的东珠格外相似。
阿知正摆弄着自己的手指，突然就感觉气氛有些微妙。
一抬头，不少人的目光都向她投了过来。
阿知微愣，下意识就看向了上首的韩衍。
见韩衍脸色如常，她更是一头雾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突然大家都看着自己。
她又转头看向周修仪，周修仪刚要开口给阿知解释，后面就有个人跪了出来。
“嫔妾惶恐，不知今日淳修仪娘娘您身着绿色，嫔妾实在罪该万死，还请娘娘恕罪！”
这还什么情况都不知道的阿知，冷不丁就听到了自己。
她看向殿中跪着的那人，阿知想了好一会儿，实在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她看一下那人，这才发现两人的衣服颜色十分相近。
在宫里，穿衣打扮兼有讲究，尤其是低位对上高位，需格外注意。
衣裳撞色就格外忌讳。
但阿知没有那些讲究，天下颜色多了去了，这些颜色上面也没写她的名字，总不能她穿了旁人就穿不得。
何况这也不是什么正红色，这绿色她穿得，旁人自然也能穿。
阿知看着跪在那儿的人，轻声道：“你不必如此紧张，不过是个衣服颜色，你我皆能穿，你先起来吧。”
听阿知这般说，地上跪着的那人这才起身回了自己位置。
这一个小插曲过后，殿内又重新恢复了热闹。
阿知这才找到机会轻声问旁边的周修仪：“方才地上跪着的是何人？”
周修仪见阿知竟连那人是谁都不知道，微愣，然后轻笑道，“那是今年新进宫的卫选侍。”
阿知听她说完又回想了下刚刚卫选侍的样子，脑海中实在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
这也不能怪阿知，她一向懒，平常坤宁宫请安一结束就回了宫。
就算是在宫宴场合她也只是看着自己眼前这一小块地方。
阿知懒，懒得动，也懒得去与人交好，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所以就算过了这么久，很多人她还是不认识。
阿知坐着实在无聊，便扭头对身后的苒玉轻声道：“出去走走吧。”
阿知起身离席，苒玉和芙蓉跟上。
她一起身，上首的韩衍就注意到了。
他看一眼旁边的赵福，赵福立马对着旁边站着的一个小太监使了下眼色。
小太监机灵地跟了上去。
今天宫里人来得多，阿知就带着两个宫女出去韩衍总归是不放心。
阿知出来是想透透气，便带着苒玉他们走得远了些。
也是巧了，竟在湖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慕成慕大人。
阿知想了想，走了过去，“慕大人。”
慕成转身，弯腰恭敬道：“微臣见过淳修仪娘娘。”
“慕大人怎么不在里面待着？”
皇上这次从新乡回来慕成带兵随行护卫，他这次在新乡带兵支援有功，今天在宫宴上可得了不少嘉赏。
慕成没有回答，转而反问道，“娘娘怎么出来了？”
阿知轻松一笑：“里面太无聊了，出来透透气。”
在慕成面前，阿知总觉得很自在，好像什么话都可以说。
慕成不敢看阿知，两人保持着距离。
他心里清楚，她是皇上的淳修仪，进了宫就是皇家的人。
按照规矩，他们现在仅是这样站着说话就是不应该的。
可他马上就要离开京城了，这一离开又不知道多少年。
或许五年，或许八年，又或许……永远都回不来了。
所以他忍不住就想多说说。
慕成看着前面平静的湖面低声问：“娘娘喜欢抚州吗？”
听到慕成这奇怪的话，阿知愣了下，随即笑道，“抚州很好。”
阿知去过抚州，那里跟京城截然不同，那里很热闹，百姓脸上都笑着。
可抚州再好，她怕也是没有机会再去了。
那里太远，不是什么避暑或者皇上出游的好去处。
皇上不去，她自然也是去不了的。
慕成闻言沉默了会儿，很快低声道：“臣将要离京，唯愿娘娘平安顺遂，余生欢喜。”
慕成说完头也不回大步离开，只留下不明所以，稀里糊涂怔在原地的阿知。
阿知愣愣回头：“你们听到了吗？”
苒玉和芙蓉齐齐皱眉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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