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太平趴在马车内呼呼大睡。
大队人马正往苏州府行进,他这几日实在是太累了。
他要养足精神才行。
溧水县只是开胃菜,这苏州府才是正餐。
“嘚,嘚,嘚…”
一队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从苏州府方向奔来。
蓝缚虎上前拦住,领头的正是北镇抚司镇抚使耿璇。
“大人在哪?”
“侯爷正在休息,你还是等会再报吧。”
蓝缚虎说道。
耿璇点点头,一挥手身后的锦衣卫校尉汇入队伍。
一起朝着苏州府方向前进。
直到太阳西斜,他们才来到苏州府。
他这次直接没有进城,命大军在城外安营扎寨。
经过这一天的休养,他感觉精力恢复了很多。屁股上也开始痒痒了,他知道这是在长肉芽了。
蓝太平趴累了,站起身下地来回走走。
“这么说来,齐家和沈家在苏州斗得很厉害?”
“可以说是水火不容。”
耿璇答道。
“原本有很多灾民来到这苏州府,沈家积极开粥棚赈灾。那齐家开始是抱着开热闹的心态,也支了个粥棚做做样子。”
“但是沈家在免费放了十天后,向知府大人提出以工代赈的方式。这个提议,得到了苏州知府姚善的支持。”
耿璇顿了顿,有些愤然的说道,“那齐家知道后眼红,也要参与这以工代赈来帮助朝廷赈济灾民。”
“那姚善虽不喜齐家行事作风,但想到数万灾民不能只靠沈家一家于是就答应他了。”
“那沈家带着灾民垦荒,不但管吃食还发工钱。但是齐家不但不给工钱,还往粥里掺麸糠。”
“要不是属下及时赶到这,说不定还要闹起民变呢。”
听耿璇说完蓝太平才明白,他为何一直没来溧水县找自己。
原来是苏州府这边脱不开身。
“这么说,溧水县和六合县的人都跑来苏州府干活来了?”
“基本上吧。现在还未到春种时节,百姓们趁着这个机会来干点活挣钱。”
蓝太平点了点头。
难怪他在溧水县,满大街都找不到几个人。
虽然齐家的做法有点不是人,但好歹是没让灾民饿死。
“你明日立刻前往溧水县,审讯大牢里的一干人员。只要有通倭或勾结海盗罪行者一律斩首。”
“还有就是知情不报者,全部流放辽东。“
“是”
“另外,有个叫胡捕头的。如果他没有通敌之罪,就削其职令他为民即可。”
耿璇闻言虽有疑惑,但还是躬身领命。
一旁的蓝缚虎,神情微微一变随即又恢复如常。
第二日,蓝太平屁股的伤已经无大碍。
他身穿蟒袍,乘坐车舆带着三千京卫浩浩荡荡的进城了。
这排场,远超那些朱姓的王爷。
苏州知府和一众官员士绅,全都跪在城门处迎接。
蓝太平则直接无视这些人的迎接,也不讲一些基本的礼节,车驾径直开到知府衙门。
这群人已经提前得到了消息,武威侯微服私访溧水县。
被溧水县的包知县打了棍子,还投进了死牢。
那武威侯的侍卫赶到后,直接把整个县衙的人全都投了大牢,估计都要凶多吉少。
据说那溧水县的齐家,也就是苏州府齐家的旁支。
这旁支家的公子齐敬宗就是这件事的元凶,那包县令纯粹是倒霉。
收了齐家的银子替他家办事,结果落得这么个下场。
武威侯虽然废了齐敬宗,但是仍不解气又抓了他爹,并查抄了齐府。
只能说他们倒霉,惹谁不好偏要惹上这么个活阎王。
“看到那两辆盖着遮雨布的囚车没有,里面应该就是包知县和溧水县齐家的家主齐阳彦。
“嘘”
一旁的人指了指,不远处黑着脸的男子。
那人正是苏州府齐家的老太爷,齐时永。
他已经得到了消息,谁也不知道他现在心里想什么。
他心中暗叹,要是单纯得罪武威侯也也就罢了。如果那件事被抖漏出来,那齐家这次麻烦可就大了啊。
这些官员士绅看武威侯的态度,虽然内心皆有些忐忑。
但是没办法,只好站起身在队伍后面随行。
他们只希望,这武威侯能快点离开苏州府。
“站住,侯爷只请姚知府进去。”
一身玄甲的蓝缚虎伸手阻拦道。
知府衙门的大门前,一群官员士绅被拦住。
看着凶神恶煞的蓝缚虎,苏州府的官员和士绅无奈的只好站在门外等候召见。
姚善整了整官服,跟着蓝缚虎来到了知府衙门大厅。
“下官苏州知府姚善,参见武威侯。”
“起来吧。”
此人官声不错,蓝太平自然以礼相待。
“谢侯爷”
“灾民都安抚的如何?”
“回侯爷,六合与溧水两县的灾民业已安置妥当。”
姚善小心翼翼的答道。
“坐,坐。”
蓝太平随和的说道。
“谢侯爷”
姚善坐在了下首位。
“姚大人,你对这次海盗袭击江苏府沿海事件怎么看?”
蓝太平语气平静的问道。
姚善闻言立刻站了起身恭敬答道,“下官失职,还请朝廷和侯爷降罪。”
“哦?你哪里失职了?”
“下官御下不严,没能及时发现有人通寇,才导致两县被海盗倭寇攻破。让生灵涂炭,让朝廷威严受损。”
姚善悲痛说道。
“何人通寇?通的又是什么寇?”
蓝太平逼问道。
姚善正了正头上的乌纱帽,双膝跪地双手冲北抱拳,神情坚毅的说道:“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臣苏州知府姚善,泣血上奏。”
“溧水县知县包桐,苏州卫指挥使崔契,苏州府的齐家以及溧水县齐家的分支,皆有通寇之行。”
“所通之寇,乃盘踞在舟山群岛附近岛屿上的海盗。其头领名唤韩福春,乃张士诚的旧部。”
“张士诚战败后,他们逃到海上占据岛屿后勾结倭寇组成海盗。经常会袭击过往商船,偶尔也会骚扰海岸。”
姚善说到这里,神情悲愤,声音也变得激昂,“下官曾数次上奏请求出兵清剿海盗,但洪武皇爷只强调禁海而已。”
“下官虽然失望但也能理解,毕竟茫茫大海很难彻底剿灭他们。只道是洪武皇爷把重心放在北边,不想额外再妄动兵戈。”
“但令下官没想到的是,竟然有数位朝中重臣私下提点,让下官莫要再提剿灭海盗一事。”
“下官当时还颇为感激,认为他们是维护下官。”
“直到这件事发生,我才知道自己错得离谱。”
姚善自嘲的说道。
蓝太平一直默默的听他讲,两只眼睛观察着对方的表情变化。
“那是洪武二十四年三月,几艘运送官盐的商船被海盗袭击损失官盐三万引。”
“相隔三月,再次有运送官盐的商船被海盗劫掠。”
“如此往复,已经不下十次了。”
姚善愤恨的说道。
“那海盗是如何准确的知道,这商船何时出发,走的哪条航线?”
蓝太平问道。
“下官当时也疑惑,后来有一位巡检夜间在芦苇荡里发现几艘形迹可疑的小船。”
“他立刻上前查看,没想到这船上之人竟然私藏刀兵。经过一番搏斗后,只留下一艘小船其余皆逃跑。”
“发现船中竟然是被海盗劫掠的官盐,巡检立刻上报到下官这里。并把抓获的一名嫌犯关进大牢,正欲严刑审问。”
姚善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那嫌犯当天夜里在牢中离奇死亡,那些官盐也不知去向。最让人惊惧的是,那名刚调来没多久的巡检竟然酒后掉进河里淹死了。”
姚善突然冷笑着说,“他们做的看似天衣无缝,只是他们忽略了一点。那名死掉的嫌犯,下官曾在齐府见过。那还是下官刚到任时,齐家老爷请我赴宴。”
“当时就是他引导我进府的,下官自幼就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虽然只是一面之缘,下官还是记住他了。”
“而且每次商船被劫掠后,苏州府的黑市很快就有便宜的私盐。”
“所以这就是内外勾结,才导致海盗次次得手。”
“但面对这样一张无形大网,下官也是束手无策。”
姚善说完摇头苦笑。
蓝太平听完表情并没有什么波动,淡淡的问,“那么,为何要告诉本侯呢。”
“侯爷明鉴,长此以往这两淮盐价必然为奸商和海盗所控。
大明的国库,也必然被蛀虫所掏空。”
“下官日夜忧思,心如油烹。直到侯爷的横空出世肩负两淮盐运都转运使,才让下官看到了希望。”
蓝太平闻言不禁一乐,这姚善是个可用之才。
“你为何确定,本侯能办这件事?”
“侯爷,此事牵扯甚广。士绅官商私通海盗倭寇,而官军为之耳目。”
“放眼整个大明,也只有您武威侯能办,敢办这件事!”
姚善言辞恳切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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