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很想看看你跟那个贱人能生出什么孩子来。”
程诺的话太粗俗，也太直接了。
程意永远不会这样说话。
这个发现让陆宗珣的心情沉重了一瞬。
看见程诺的脸之后，他笃定程诺就是程意。
但是程诺开口说话之后，他又开始动摇。
这代表他对程意根本不了解。
他甚至没有别的办法来确定程诺的身份，比如想想程意身上有没有特殊的印记，想想程意有没有特殊的习惯。
他对程意好像一无所知。
程意仰着头追随他的那些年，他都在做什么？他可曾低下头颅认真的看过她一眼？
只是。
就算蒋正寒添油加醋的向程诺讲述了他和程意，以及金杉的事情，程诺作为一个局外人，对他的厌恶，和对金杉的恨是不是也有些太明显了？
陆宗珣眸色一深，轻轻问：“你为什么这么恨金杉？”
他什么都没说，希望程诺能气急之下露出一点破绽。
然而程诺只是道：“你不知道金杉害死了程意的妹妹吗？她妹妹的男朋友是我老公最疼爱的弟弟，当初我们领证结婚之前，正寒还特意带我偷偷回国，去墓园问过弟弟同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呢。”
“金杉杀了我的小叔子，让我的丈夫悲痛至极，我不该恨金杉吗？”
说完缘由，程诺露出一个比刚才更加嫌弃的表情。
“你装什么大尾巴狼？陆宗珣，这种杀人凶手，穷凶极恶之徒你都下得去口，你也是真不挑食。”
陆宗珣哑口无言。
其实他对金杉并不好，金杉因为孩子的原因活着，但活得十分艰难。
这算是大仇不得报之前，他对金杉一点微薄的惩罚。
“金杉被我安置在郊区一处民房，没有佣人帮忙，一切都需亲历亲为，每个月的物资也只够孩子一个人，她如果想要吃饱，就得让孩子挨饿，我对她并不好，她受到了应得的惩罚……”
“是是是，金杉活得不好，程意在海底喂鱼活得比较好。”
冷嘲热讽完，程诺又低头嘟囔：“蒋正寒也不是个好东西，让他给我起名字，偏给我程这么个姓氏。”
她恼怒的抬头，斥责陆宗珣：“以后不准叫我的名字，你休想透过我看程意的影子！”
“那我叫你什么？”
“叫我蒋夫人。”程诺厌烦的撇头：“真不要脸，别人的老婆你也惦记！”
这时，念念在管家的带领下跑过来，小小软软的一团兴奋的冲进程诺的怀里。
“妈妈！念念找到你了！”
和程诺亲昵了一会，念念看到了一旁的陆宗珣：“啊！客人叔叔！”
他走到陆宗珣的脚边，费力的仰着小脑袋看他：“客人叔叔今天有哭鼻子吗？”
陆宗珣被他问的了哭笑不得，沉闷的心情也在看到念念的一瞬间变得晴朗。
他蹲下身子，努力的想要和念念矮小的身躯持平：“没有，今天我很开心。”
“是吗？那念念就不让妈妈给你果冻了，念念给你一个拥抱好了。”
说着，念念伸手就要去拥抱陆宗珣。
陆宗珣眼中闪过意外，下意识伸手想要接住他。
就在两人即将拥抱在一起的时候，程诺突然开口：“念念，你知道这个叔叔叫什么名字吗？”
念念动作一顿，歪着脑袋看向妈妈：“叔叔叫什么名字呀？念念不知道。”
“陆宗珣。”程诺眼中闪过讥讽。
念念恍然大悟，再看陆宗珣的时候，眼神中就带了嫌恶。
“陆宗珣！爸爸说起过你，说你很坏！是大坏蛋！”
“我…”
蒋正寒本就与他不和，还因为金杉的事情记恨于他，本就不会在妻儿面前说他的好话。
但是当看见念念毫不掩饰的嫌恶神情，陆宗珣还是感到心脏一阵针扎似的疼。
就好像…就好像被自己的儿子厌弃了一样。
——
程诺原以为那样不留脸面的咒骂过陆宗珣之后，他不会再来打扰她的生活。
但没想到第二天早上管家就带来一个邀请，程诺打开看了眼，发现是陆宗珣邀请她去看金杉的孩子。
程诺差点当场气笑。
她原本想让蒋正寒一起去，但蒋正寒临时有事，念念又初来乍到对这里不熟悉，黏她黏的紧，只好带念念一起去。
半路下起了雨，好巧不巧车里的伞早上被人拿走，司机一路都在念叨着要买把伞，不然下车的时候会让他们淋到雨。
只是这一路荒无人烟，别说超市，连个小卖店都没有。
程诺只能安慰司机车到山前必有路。
但是没想到，车子到达郊外那栋孤零零的平房时，远远的就看见一个人撑着一把大伞等在门外。
“陆宗珣做人不怎么样，待客的礼仪倒是很足，竟然还知道提前让人撑伞等在这里。”程诺嘀咕了一声。
抱着念念打开车门，宽大的伞立刻遮在头顶，为她挡去了全部的雨水。
“谢…”一句谢谢还未完全出口，程诺无意间抬头，发现撑伞的人不是佣人，而是陆宗珣。
顿时拧起眉头：“怎么是你？”
“我邀请你来的。”看着明显防备的母子俩，陆宗珣垂下头，语气也沉重了几分：“雨天风凉，别冻着孩子，进来吧。”
气温确实有点低，因此程诺没有多计较，躲在伞下往里走。
小雨迷蒙，宽伞遮雨。
宽伞之下，温馨一家。
他和程诺并肩走在一起，程诺怀里抱着可爱的念念，念念的手调皮的去捉伞檐下掉落的雨滴……
他们此时此刻，多么像一家三口。
眼前的场景，又多么像他曾经的期盼。
天气很凉，但陆宗珣眼眶滚烫，死死忍着才没有让泪水滚落。
他已经失去了一切。
在确定程诺就是程意之前，他因为程诺而产生的所有肖想，都是对程意的亵渎。
到了屋内，陆宗珣沉默着收伞，程诺早已迫不及待地的进去，高声呼喊：“金杉那个贱人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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