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可是她却并不认为,秦越能够发现她并不是琳琅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
苏夏毫不怀疑秦越能够一眼看穿别人的易容术,但自己却并未易容。所以在秦越首肯苏瑾言带自己离开后,她就微微低下了头,跟在苏瑾言身后,随他朝宫门外走去。
这一次,苏瑾言不再像昨夜那样,专挑小路走,反而带着苏夏,大摇大摆从正门出宫去了。
路上遇见不少人,虽然在皇宫中大家不敢喧哗,但还是非常主动而且热情上来同苏瑾言打招呼,同时他们的目光,也不着痕迹地落在了苏夏身上。虽然目光中闪烁着好奇,看苏夏非奴非婢的装束,纷纷在心中暗自猜测她究竟是何人。但却没有一个人真有胆子去问苏瑾言,他身后跟着的女人究竟是谁。
苏瑾言也压根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是带着苏夏从容不怕地出了宫门。
“既然昨天我们悄悄入宫,为何今日要大大方方出来?”等到坐上了苏家来接人的马车,苏夏才有些好奇地问道。
她非常不喜欢被众人那遮遮掩掩的目光当稀罕物参观的感觉。
苏瑾言伸手放下车帘,勾了勾唇角,看向苏夏淡淡笑道:“你认为呢?”
苏夏低头沉思。
苏瑾言到了秦都之后并未直接回他的丞相府,而是选择那样一处小院作为落脚之地。昨夜又等到半夜才入宫,走的又是那样一条小路,应该是不愿让人知道他已经回京了才是。
今日却又完全不隐藏行迹,似乎压根不担心被别人发现自己。难道?他该做的事情,已经悄悄做完了?
苏夏摇了摇头,笑道:“我猜不到。”
苏瑾言明亮锋锐的目光落在苏夏脸上,似乎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不再谈论这个话题,伸手在马车车壁上的暗格中摸索一阵,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来递给苏夏,道:“吃点点心吧,昨夜辛苦了。”
苏夏收起笑容,她知道苏瑾言不开心了。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伸手接过那精致小盒,打开盒盖,取出一块点心放进嘴里。
盒子里的点心小巧精致,入口即化,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荷花香气萦绕其间。似乎只一小块,苏夏就觉得连自己的指尖唇角,都染上了那股荷花的清香。
她虽然和苏瑾言接触不算太深,但却也知道他并不喜欢吃这样的糕点,这个,自然是他吩咐人替自己准备。苏夏有些过意不去,微微偏过头去,淡淡说道:“我不该太过问你们的事,你也不该将太多的事告诉我的。”
苏瑾言没有说话,只是又叹了口气,对苏夏说道:“我明白。”
他伸长了手臂轻轻抚摸了下苏夏的头发,对她说道:“你叫我一声哥哥,哥哥便会一直好好地保护你,不会让你再受一点委屈。所以你现在只管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用去管别人怎么想,也不用去管那些国仇家恨。”他顿了顿,又说道:“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
苏夏点了点头。
苏瑾言又拍拍她的头,笑着问道:“好吃吗?”
苏夏再点点头。
苏瑾言对她温柔一笑,道:“那就多吃一点。”苏夏轻声“嗯”了一声,眼睛却似乎有些红了。
苏瑾言半开玩笑地打趣道:“怎么?哥哥又不会和你抢,怎么就委屈了?”
苏夏伸手悄悄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噗嗤”一笑道:“很久没有人,对我这样温柔地说话了。也很久没有人,把我当成小孩子一样哄了。”
苏瑾言微微一笑,半开玩笑半是认真地问道:“那么,你爱上哥哥了吗?”
苏夏抿嘴浅笑,雪白的脸上露出一个小小的梨涡,将精致的点心盒放在一旁,学着小姑娘撒娇的模样,伸手搂住苏瑾言的一只手,轻轻摇晃了几下,拖长声音娇声说道:“我最爱哥哥了。”
她恍惚记得,自己还是很小的时候,才对苏弈做过这样的事。
等到她随师傅离家学医,然后再回到家里的时候,自家哥哥已经成长为俊美的高大的挺拔的天澜战神,即使不说话不动,也威风凛凛,气势迫人。她自然也再也不敢这样摇着他的手撒娇。
即使是苏弈偶尔抱怨,说自家妹子不如小时候那样爱黏着自己了,苏夏也只是抿嘴微笑,大大方方反驳回去:“哥哥,你的妹子也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什么也不懂的小丫头了。”
而眼前的苏瑾言,虽然和苏弈一点都不像,但是却温柔体贴,正是少女们心目中最期盼可以有的哥哥模样,让苏夏的心,突然便柔软了下来。
苏瑾言又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苏夏的头发,笑道:“回家之后好好休息,估计以后还会有让你入宫的时候。”
他顿了顿,有些担心地看着苏夏,补充道:“若是你不愿意去,那就不用去。”
苏夏抿嘴浅笑:“我为什么不愿意去?”她是识得秦越,而且和他之间也算关系匪浅。她仍然记得当日秦越突然遣人议和,然后非常主动迅速地班师回国之时,自己骑着凤凰远送千里的事。
当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甚至并不担心被别人知道这件事。
她只知道,她该去送。
后来苍茫山中之事,她从未对任何人提起。所有人都知道,在那次边关守卫战中,洛枫崛起,定情苏夏。却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眼中的准皇后,还曾经识得沧澜的铁血太子殿下。
苏夏微微一笑,微微偏过头去,那已经是很久远的记忆了。
一阵风恰好便在这个时候掠起了车帘,阳光悄悄钻入一缕,落在苏夏巧笑倩兮的右脸上。她虽非倾城绝代的女子,在这一刻,却风姿卓然,让人迷醉。苏瑾言盯着她看了半晌,淡淡说道:“等回家之后,有些事我想和你好好谈谈。”
苏夏一愣,猜到苏瑾言要说的事,应该是和秦越有关,但却没有多问什么。苏瑾言既然说了回家告诉她,那么便等回家再说好了。
等到真正到了苏府,苏夏才知道苏瑾言在沧澜的地位真的很高。
比起之前见过的那座小院,这里雕栏画栋,廊腰缦回,显得富丽堂皇而且十分有气势。就连大门,都高大挺拔。门口牌匾上的题字,更是龙飞凤舞,书法一派大气。
苏夏站在门口怔怔看了半晌,侧头对苏瑾言笑道:“好威风,好气派。”
苏瑾言一笑,伸手在她额上轻弹:“哥哥的玩笑也开?”
苏夏没有再说话,只是抿嘴笑了笑,便跟在苏瑾言身后走入府中。苏府本就财雄势大,虽然是从天澜国而来,不过经过三代发展。但苏家在天澜之时便已积累了雄厚财富,而苏瑾言的爷爷,又是经商上的天才。当年他之所以会在家主之位之争上输给苏弈的爷爷,很大一部分原因,其实就是因为他将太多的心思花在了经商之道上面。
苏家自然需要财富,但更需要的,却是拥有强大的政治手腕的家主。
所以苏瑾言的爷爷虽然一气之下带着他那一支的族人到了沧澜,但在他那一辈,却并没有在政治上有所作为,只是越来越富裕。反而是后来苏瑾言的父亲弃商从政,才逐渐在沧澜政坛崭露头角。
等到苏瑾言成才,入了官场,那更是如鱼得水。凭借他自身卓越的才能和圆滑的政治手腕,终于站到了沧澜朝堂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成为沧澜的左相,深得秦越信任。
苏府高门大户,纵然现在在秦都的苏府只是作为苏瑾言的丞相府,并没有苏家其他人口居住,却也一样大气堂皇。
苏夏一路看过去,看了眼四周,见无人跟随,走上前两步,和苏瑾言并肩而行,笑道:“难怪爷爷总说我们三爷爷才是真正的商业奇才,现在看来,此言果然不虚。”
苏瑾言有些好奇,问道:“你爷爷在家中,居然还会提到我们?”
苏夏点了点头,笑道:“难道你没听见,刚才我唤的是三爷爷。”她叹了口气,继续说道:“爷爷临终之前最遗憾的事,便是不能再见三爷爷一面。”
苏瑾言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他虽自幼家中富贵,但背井离乡之苦,只有受过的人才能明白繁华背后的辛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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