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初霁是自己一个人下楼的。
转身离开的时候,萧乾并没有叫住她。
沉舟始终等候在楼下,见到姜初霁的身影便迎过来,语调平稳而低沉:“小姐。”
下意识朝少女身后望去,目光中带着一丝探寻,却并未瞧见那位太子殿下的身影。
见小姐神色波澜不惊,也没有多问。
姜初霁轻声吐出三个字:“回府吧。”
声音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是。”沉舟点头应是,跟在姜初霁身后。
两个人重新上了马车。马车缓缓启动,朝着相府的方向驶去。
*
翌日。
晌午时分,日光暖煦。
姜初霁用罢午膳,正准备小憩片刻,管家朱彪来了宜兰院。
“二小姐,” 朱彪站定后,恭敬说道,“您先前吩咐我寻觅铺子一事,我昨日下午寻到一处很合适的铺子。”
“地段好,面积大,且铺子主人急于转手,听闻咱们相府有意十分乐意详谈。二小姐您看,是否现在过去瞧瞧?”
姜初霁微微挑眉,原本慵懒的神情褪去几分,整理了一下自己衣衫,答应下来:“那就去看看吧。”
那铺子的位置,在京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
马车在一处气派的铺子前缓缓停下,姜初霁撩起车帘,抬眼望去。
铺子坐落在街边转角,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四周人流如织,热闹非凡。
门面宽敞,足有五开间,高大的朱漆大门紧闭,门上铜环擦拭得锃亮。门楣上方一块巨大的匾额高悬,虽蒙着布,但能看出其做工精美,颇有气势。
朱彪上前叩响门环,不多时,一个身着长衫的中年男子迎了出来。
见到眼前的少女,忙不迭行礼:“想必这位就是相府二小姐吧,小的是这铺子的掌柜刘福,听闻二小姐有意买下铺子,特意在此恭候。”
姜初霁微微颔首,迈步入内。
踏入铺子,宽敞的空间豁然开朗,店内有两层,一层开阔敞亮,挑高甚高,阳光透过临街的几扇大窗,毫无阻碍地倾洒进来,将整个空间照得通透明亮。地面铺设着平整的青石板,打扫得一尘不染。
环顾四周,墙壁上原本挂着物件的痕迹清晰可见,如今已被清理干净,正等待着新主人重新布置。店内后方,有一座木质楼梯蜿蜒而上,通向二楼。姜初霁举步朝楼梯走去,刘福连忙在前引路。
登上二楼,空间同样宽敞,格局规整,几间独立的厢房分布两侧,厢房之间用雕花屏风相隔,既能保证相对独立,又不失通透。推开一扇厢房的窗户,便能俯瞰到朱雀大街的繁华街景,往来行人和车马尽收眼底。
在这里开店,无论是经营什么,这样的地段和铺子规模,都不愁生意。
朱彪办事能力的确不错,这铺子找得很符合她的心意。
姜初霁点了点头:“还不错。”
刘福介绍说,这铺子原本是一位富商的产业,主营绸缎生意,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可如今那富商家中突发变故,急需大笔银钱周转,这才忍痛割爱,打算将铺子转手。
姜初霁听着刘福的介绍,将目光收回来。
这个铺子,是之后她打算送给陈清莞的。
姜炳荣寿宴之后,她会实现自己的承诺,帮母亲洗去污名,还母亲清白。
待母亲可以堂堂正正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她会给母亲一次真正意义上,决定自己以后想要过什么人生的机会。
她觉得,这大概是她能够给予她这位母亲的,最好的礼物。
“朱管家,” 她转头对朱彪道,“这铺子我很满意,你去与刘掌柜商议价格吧。价格合适,今日就买下来。”
晏弃留给她的那一箱子金条,她就是买下几十幢宅子铺子都够了。
换句话说,她现在财大气粗。
虽是相府千金,那刘掌柜大概也没想到,眼前少女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财力。
关键是买下一幢铺子这么大的事,还能自己做主,都不用跟相府商量或是打招呼。
朱彪应下,与刘福走到一旁,开始商讨价格与交易细节。
姜初霁则是先一步,坐马车回了相府。
…
回到相府的时候,已是傍晚。
夕阳的余晖洒落,为地面的砖块都染上了一层浅淡的光晕。
今日是泡药浴的日子。从梅香院出来后,姜初霁并没有懈怠,仍旧保持着三天一泡药浴的习惯。
依照惯例,先是在氤氲着药香的浴桶中泡上小半个时辰,让温热的药力渗透进每一寸肌肤。
泡完后,再让茯苓将她亲手调配的养肤膏精心涂抹在身体。细腻的膏体带着淡淡的花香,轻轻一抹便被肌肤吸收,肌肤被滋养得愈发莹白。
除此之外,便是有条不紊地敷发膜、面膜、手膜、足膜。
一套流程下来,花了近两个时辰。
待她换好寝衣,准备入睡时,大哥院里的小厮清风却来了宜兰院。
换了身衣服出了卧房。
见到姜初霁,清风先是恭敬行礼,而后几番犹豫才表明来意:“二小姐……小的过来,是想请您去看看大少爷。”
看看她大哥?
姜初霁微微蹙眉:“大哥怎么了?”
清风挠挠头:“要不,二小姐还是跟我来看看吧。”
姜初霁跟着清风,来到了姜砚川院里。
雕花木门缝隙渗出暖黄。抬手轻轻一推,卧房的门被推开,一股子陈年梨花白的浓郁酒气扑面而来。
屋内,摇曳的烛火散发着柔和的光,将整个房间映照得影影绰绰。
姜初霁抬眼便看见,她这位向来注重仪表,最为恪守规矩的大哥,此刻竟坐在地上。青色腰带松垮悬在腰间,头仰起,后背倚着床榻边缘。
他的衣着不是像平日那般整齐,银线滚边的领口扯开三寸,几缕碎发凌乱地散落在脸颊一侧,透着几分平日里旁人从未见过的痛苦与颓然。
手边横七竖八地摆放着几坛酒。其中一坛已然喝空,歪倒在地上,酒水洒出,浸湿了地面。旁边的酒杯里还剩着些许酒液。
没记错的话,自己这位大哥是不会喝酒的。
却直接将一坛子酒给喝完了。
此刻的姜砚川,原本英俊不凡的面容双目紧闭。烛光映亮眉梢,长睫如鸦羽般投下阴影,在眼下洇出小片青灰,脸颊在酒精作用下泛着异常的红晕。
显然已经喝醉了,而且醉得厉害。
或者说,更像是,痛苦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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