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善念
第103章、善念
改革开放是一个名词，在它的框架下一场史无前例的变革在神州大地迅猛燃烧。被称为边缘性行为的交谊舞亦在这场风暴的开端迫不及待走彼时人们尚还贫瘠的文化生活。
王若曦青春貌美，身姿娉婷，曾在中学参加过校宣传队，加上天资聪颖，身姿窈窕，在各项交谊舞中是大家公认的白天鹅。舞姿轻盈，动作舒展大方只要她在舞场便是聚焦的中心，男人争风女人吃醋，满场暗流涌动。
夏长方在舞蹈方面不入流但有一张清秀的小白脸。不言而喻相貌协会在许多女子心中根深蒂固。车马很慢，书信很远，一生只够爱一个人。在信息与科技尚未能高度通达的社会，各擅其长，各领风骚是男女相恋中匹配度很高的门当户对。
无须过多殷勤王若曦已愿投怀送抱，不过王若煕的母亲却认为夏长方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给不了王若煕稳定幸福的生活，从而极力反对他们的交往。
来自长辈的阻隔在夏长方心中落下阴影，尽管经过不懈努力抱得美人归，但在婚后很长时间他都为伤自尊的情绪不停地发泄。
是红杏出墙还是牢笼没扎进反正苍蝇不订无缝的蛋，一张小白脸要想出轨当然不缺投怀送抱的女人。俩人纷争影响了夫妻生活，情人闪亮登场也就顺理成章。
胸腔积液压迫着心脏令呼吸有点困难。夏长方知道这是肝癌晚期的症状，无可救药。知其不可为心反而坦然许多，只是在生命的最后总会想起昔日的许多往事，不由生出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的感叹。
想到前妻与女儿的现状夏长方思虑日渐沉重。若不是自己有外心，前妻断不会跟了萧衍跑，最后被骗的人财两空一无所有落得精神失常的病身。若不是自己追求所谓性爱美好的真谛贪图鱼水之欢，女儿也不会无家可归。若不是自己明知道高强有女友却假做明事理，通世故教唆女儿死皮赖脸攀高枝缠住高强不放也不会令女儿两世难为人。
中国有句古话：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在病入膏肓知其时日不多的时候，夏长方内心完全被一种无法弥补过错的忏悔所笼罩。他恨自己这副德性，躺在病床经常以泪洗面。漂亮的妻子，聪慧的女儿，好端端的家，却让自己心身出轨搞得妻离子散家不能回。
痛定思痛夏长方慢慢形成一个想法他和王娟商量，希望能否请王娟和她的儿子先暂时搬出去租房住，他准备在他最后的日子将一家人聚拢团圆。
外表王娟并非让人觉得是水性杨花，恣意滥情的女人。王娟个头不高，皮肤有些黑，面相普通倒是饱满的前瞻部有几分雄赳赳的辣眼。
当然，情投意合的存在就有存在的道理。王娟能干，带有南方女子坚韧不拔的勤劳。王娟也有小鸟依人的一面，能在关键的时刻顾全大局让夏长方在床笫运动中焕发男人的威风凛凛。这方面的维护对于长期处于冷战之中缺乏女性温存的夏长方有着弥足珍贵的意义。
“你要清楚咱们是事实婚姻有法律本本，当然你也承诺房产有我们娘俩的份，我们才放弃前夫那边的房屋所有权尽身出户投奔你来的，咱不能过河拆桥不守信用。现在请我和儿子搬出去可以，只需满足一个条件，立一份遗嘱，你死后房产我和儿子与你闺女对半分。”
夏长方明白时日不多只宜速战速决，王娟能让步已是难能可贵，即使城下之盟也不想讨价还价。
像一条消瘦的虫子，想念春天鲜绿的草叶。帮助租好房安置好王娟与她儿子夏长方打起精神急急忙忙租辆车赶往度假村。
大约有三四年上官文燕没见过夏欣妍的父亲，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看他一副风烛残年的样子完全没有几年前的洒脱帅气。她不知道他已身患绝症。
“小官啊实在抱歉！叔叔阿姨尽给你和高强添了麻烦！这不争气的身体总是拖累高强来照顾，叔叔住院看病的钱都是高强帮助垫付的。”
老泪纵横，哽咽的表情令上官文燕心疼。
难怪高强总往永宁跑，难怪夏欣妍死活以身报恩，原来夏欣妍的家中有这么多鲜为人知的变故。
室内夏长方与王若煕的协商进行的不顺利，上官文燕在门外都能听见他们激烈的争吵声。
“你跟了那个贱人还想树碑立传吗？不可能，决不给你心安理得忏悔的机会。”
“我不是求你原谅！我知道这辈子欠你们母女俩的太多太多还也还不清。如今我只有几天活头，我想给孩子留一个完整的家，那样在九泉之下我才能瞑目。”
上官文燕在外面眼泪不自觉地流出来，一份生离死别时的忏悔令她心碎。推门而入扶着夏欣妍母亲慢慢坐到床边。
“阿姨您就同意叔叔的请求吧！就当为夏欣妍，为我们晚辈。”
夏长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匍匐不起，他一边哭一边求拜。
“若曦，真对不起！是我罪该万死，死不足惜，完全不值得你同情，但咱们的女儿不应该因为我受到惩罚。她还年轻，那么优秀，就像当年的你。”
“你别说了，上帝啊！你为什么把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推到我面前！不光气死了我妈，害了我远涉重洋弄出一身病还害了咱们宝贝的女儿无家可归！”
两位老人悔意，痛楚，撕心裂肺的场面令上官文燕心如针扎泪眼汪汪。人生，原本就是风尘中的沧海桑田，用生命的真诚换取岁月长留也算一份善念。抱抱王若曦，扶扶夏长方。
“叔叔，阿姨求你们都别说了，给啊妍一个完整的家吧。”
失声痛哭中上官文燕扶起夏长方然后搂过王若曦三人紧紧相拥抱头大哭。
人是感情动物，情动心亦为之动。翻开折皱的时光，回想与夏欣妍交往的日子，那些温暖的心语，曾经的友谊，阑珊的爱意连绵不断地在上官文燕心中翻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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