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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
秦玖在赫尔辛基。
她总是会时常做一个悠长悠长的梦,梦见那年春色锦好,她和纪如卿蹲在木槿花前美美地舔着甜筒。
舌尖挑着软白的冰凉,笑得眉飞色舞。
青葱少年顾北城把单车骑得飞快,经过她们身边的时候,溅起地上的水花,挽成清绝的花骨朵。
她和纪如卿嘴唇上沾着乳白的奶油,傻傻地看着被污水玷污了的甜筒,神色那叫一个凄婉。
那是她和纪如卿捡垃圾存了半个月的钱换来的甜筒,就这样被毁了。
年少总是贪恋这吃,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是迟迟没有落下。
少年迎着春光而来,他低下身子对着她们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那一刻,她仿佛听见身后的木槿花朵朵开放,发出轰轰烈烈的声音。
她听见自己的心底,春花怒放。
他带着她们坐在公园里舔着甜筒,那朱克力苦涩中带着独有的光滑,让她爱得欲罢不能。
在后来的很多日子里,她常常无比贪恋地站在超市的冰箱前,无比怀念。
顾北城会无比宠溺地说:“以后我们就开一个甜筒店,我做老板,你做老板娘。”
她笑得灿若星辰。
那时的纪如卿,长成了美好的模样,仰头轻笑,总能引来男生艳羡的目光。
她曾很多次问顾北城:“你会不要我吗?”
顾北城总是捏着她的脸笑得扬眉,他总说:“傻丫头,我不要你,谁还敢要你?”
是的,少年的她是叛逆的,任性,孤独。
在贫瘠的小城里,她总是缩在房间的角落里,听着母亲和不同的男人调情。
她总是愤恨地盯着母亲和那些男人,嘶声地吼:“我恨你们。”
秦玖蹲在巷口,看着母亲在门口笑着接过男人手里的钱,那男人在她的身上摸索一下,才离开。
回家后,秦玖总是要遭到母亲的一顿毒打的。
她骂她:“贱种,你恨我那你怎么不走啊?滚。”
她的母亲是暴躁的,只有在她所谓的客人面前,才会露出妖媚的笑容。
对秦玖,她一向都是恶语相加。
年少的她,不明白这其中的意味,总是一味地憎恨。
有一个卖肉的母亲,让她在那些孤独的岁月里,难堪地憎恨着。
当她被母亲关在院子里不得进屋吃饭睡觉的时候,只有纪如卿蹲在墙角的狗洞里,睁着黑黝黝地眼睛看着她。
她说:“秦玖,这是我从家里偷来的馒头,你吃一点。”
秦玖看着她,黑乎乎的小手接过她手里的面包,啃着啃着就留下了眼泪。
等到半夜的时候,总能听见对门院子里传来纪如卿惊天动地的哭泣声。
还有她父亲的斥骂:“要你把家里的馒头偷给一个卖肉的女人的女儿吃,败坏我的门风。”
那个时候,秦玖的母亲会呼啦地拉开门,对着纪如卿的父亲隔墙破口大骂。
纪如卿偷跑出来,拉着她逃离了辱骂声。
后来有了顾北城。
三个人。
可是,现在呢,为什么一切都已经不是原本设想的那样?
她时常在赫尔辛基冰凉的海风中醒来,前两年总是把眼睛哭得酸肿,后两年,她已经学会不哭了。
四年背井离乡,她无数次想起少年顾北城还有纪如卿。
现在,已经各自天涯。
二十四岁。
秦玖在海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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