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老朽确实有些口干，公主殿下风尘仆仆而来，也调整一下尽快入座吧！稍后，老朽润一下嗓子，便开始讲学。”
关于惩罚沈灵灵、让沈灵灵道歉的事情，就这么黑不提白不提地含糊过去了。
目送先生转入后堂，背影彻底没入回廊转角处，沈灵灵豁然转回身，目光一瞬不瞬地盯住了沈音音。
“趁我不在，告我黑状！小坏种，你的招数就只是如此？”
“灵灵姐姐，我没有，我说的都是事实。方才，几位皇兄都在，不信你可以问他们，我可有说过你一句坏话？”
“你何须说我坏话，你就算是满口都在夸我，也能撺掇别人对付我！毕竟，你就是个小坏种！”
“灵灵姐姐，你……你怎么能用如此恶毒的字眼来说我？我自问不曾害过你，可你为何就是揪着从前之事不肯放下？”
沈音音料定，沈灵灵不敢把之前发生的事情人和盘托出，当众拆穿她！
毕竟，之前的事情波及到的人太多，沈灵灵就算要对付她，也不可能不顾其他人的死活，就比如六皇子！
而且，沈灵灵若是想说的话，她早就说了！
也不至于，到现在为止，宫里面的人知道内情的都少之又少！
“沈音音，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害我的还少吗？你不过是没有得逞罢了！还有，我叫你小坏种有错吗？再说，小坏种也不是骂你的，而是骂你亲生爹娘的！”
“他们……他们固然有罪，但也已经付出了代价！而且，他们好歹养育了你五年！你怎么能……”
提到亲生父母，沈音音的脸色倏然变得苍白如纸，毫无血色。
不管她如何装委屈、扮娇弱，也掩盖不了她心中对沈灵灵的怨毒和憎恨。
“你那恶毒的爹娘，将我们两个人调换，从小，我没有吃过一口热饭、饱饭，甚至是干净的饭菜！数九隆冬，他们冤枉我偷东西，让我跪在雪地里一天一夜。你姐姐，对就是沈思思！”
沈灵灵故意咬紧了沈思思的名字，吓得沈灵灵不由得浑身一哆嗦。
“她故意把东西扔到河里，逼得我从刺骨的河水中捡回来。炎炎夏日，他们又让我去偷邻居家的东西，偷不来，便对我拳打脚踢！这五年，我身上的伤就从未好过！”
“后来，皇帝爹爹派人来接我，他们怕我回来了会威胁到你，便想要杀了我！从我坠下山崖的那一刻起，我便已经死过一次了！”
“沈音音，你管这叫养育？那你可要尝试一下，这样的养育之恩？他们坏透了，你是他们的种，我叫你坏种有错吗？”
沈灵灵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竟然流露出了与这个年纪完全不相符的成熟。
她看上去气势汹汹的，可说话的语气，却是格外的平静。
就好像……是在诉说着别人的经历。
待沈灵灵话音落下，整个学堂内如死寂一般！
所有学子都无法相信，眼前这个受尽宠爱、如日中天的小公主，从前竟然遭受过那样残忍的虐待！
几位皇子更是惭愧又心疼得低下了头。
沈灵灵刚回来的时候，那瘦骨嶙峋的模样，还有之后，她几经生死发生的那些事情，他们也都是知道的。
现下回想起来，那个时候，他们何尝不是冷眼旁观，不是帮凶？
苏知樾听得眼眶都红了！
他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沈灵灵那么不喜欢沈音音！
他们苏家唯一的公主，却受了五年非人的虐待，还差一点被害死！
这笔账，他绝对要跟逆贼一家算个清楚！
陆知行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些事情，他听得心痛如绞，想要安慰一下沈灵灵，却发现她好似并不需要。
至于顾青桁，他原本侧着身子、手肘拄在桌案上，只等着沈灵灵这个小精怪闹够了之后回到他身边。
可是，他听着听着，忽然就坐直了身子。
彼时，顾青桁已经为逆贼一家想好了死法，包括沈音音！
偷来的东西，总要还回去的！
沈音音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沈灵灵竟然会将她自己的伤疤全部揭开，这样做对她有什么好处？
为了博得同情吗？
那她就连脸面都不要了吗？
她就不怕，以后被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
沈音音努力按捺住心中的翻涌的恨意，继续怯生生地说道。
“灵灵姐姐，你说的这些事情，我都不知道。我真的很抱歉，他们怎么能够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可说到底，我那时候也只是个婴孩，我也是无辜的！而且，父皇天恩浩荡，将我视如己出，姐姐这样迁怒我、厌憎我，可是对父皇的决定有什么不满？”
沈音音哭唧唧、娇怯怯的样子，看上去倒是比沈灵灵还要委屈！
准确来说，沈音音是在装委屈，而沈灵灵压根儿不觉得委屈！
她听完沈音音说的话以后，旋即勾了勾嘴角。
“说到皇帝爹爹，沈音音，你看这是什么？”
沈灵灵一边说，一边从怀中将那枚龙凤纹韘形佩拿了出来，抬手展示在沈音音的面前。
沈灵灵顿时惊住，整个人呆愣在原地，连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与此同时，几位皇子和认识这枚龙凤纹韘形佩的学子，立时间乌泱泱地跪了一地。
就连躲在回廊尽头的先生，也大惊失色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还有几个没认出来这枚玉佩的学子，也被硬拽着跪下，稀里糊涂的一起跟着山呼万岁。
沈灵灵优哉游哉地晃着玉佩，出声提醒沈音音。
“你还不跪？”
“父皇……万岁万万岁。”
沈音音抽回精神，心不甘情不愿地跪下参拜。
沈灵灵环顾一周，看着跪了整整一学堂的人，隐约意识到了这枚玉佩的厉害之处。
只是，他们怎么一直跪着？
他们要跪到什么时候？
是要等她收起玉佩吗？
沈灵灵心里面这样想着，便将玉佩又揣回怀里。
可是，依然没有人起身。
沈灵灵就近拽了一下陆知行，“知行哥哥，别跪了，起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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