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菱心知肚明，却仍做出一副吃惊的模样。
“什么？”
她没想到，薜桓的尸体竟然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施宥宁压低了声音道：“听说他死在偏院里，胸口中了刀，发现的时候人都硬了。”
说完，又幸灾乐祸地补充了一句。
“活该，薜家人坏事做多了，注定要绝后的。”
叶青菱赞同地点头：“英雄所见略同。”
“你洗好了么？洗好了就快穿上衣服吧，据说薜家人下了令，今日府内所有人都要接受盘查呢？”
叶青菱一愣。
“女眷也要接受盘查？”
施宥宁撇了撇嘴：“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估计是连死两个儿子，气急攻心失了智吧。”
“据说薜夫人听到消息直接晕了，薜国丈也差点没气死，现在是薜贵妃和显王在操持呢。”
叶青菱拿着毛巾擦脸的手一顿。
显王也在？
那他会不会把薜桓的死，和她身上的血腥味联系起来？
毕竟刚才她确实出去过，一众贵女都亲眼目睹了的。
“我刚刚落水，身子还僵冷着，我就不去了吧。我一个弱女子，也不可能杀人。”
她方才落水救人，大家都看见了，用这个借口推托，倒也合情合理。
施宥宁透过薄纱的屏风，看着泡在浴桶里的叶青菱。
桶中热汽蒸腾，她只能看到一个隐约的人影，看着无限娇弱。
“说得也是呢，我看薜贵妃也是急昏了头了，今日来赏梅的都是女眷，且都是贵女，他们一个个盘查，岂不坐实了怀疑大家。”
“早知道这赏梅宴会发生这么多事，还不如不办呢。”
她嘀咕完，也不催促叶青菱了，转身一人去了前院。
叶青菱躺在浴桶中，轻轻吁了口气。
幸好她方才没有直接走，不然被抓回来，一身的血腥味，只怕一查就露馅。
想到血腥味，她又看向了一旁的狐皮大氅。
那件狐皮大氅刚刚随她一道落入了水塘，不仅完全被水打湿，还沾了不少淤泥，冬日又天寒地冻的，现在已经冻得硬梆梆的，应当闻不到血腥味了。
饶是如此，她还是有些担心，快速出了水，用干毛巾擦干了身体，换上干净的衣物后，拿起狐皮大氅闻了闻，确实闻不到任何血腥味了，倒是有几分塘中淤泥的腥臭味。
她将狐皮大氅和其他衣物放在一起，转身在桌旁坐下来，慢条斯理地擦着湿发。
头发擦至半干，房门蓦然被敲响，一道清脆的女音响起。
“宋姑娘，贵妃娘娘让您去前厅一趟。”
叶青菱秀眉微蹙：“我方落了水，正在沐浴……”
她话音未落，便被打断。
“此事紧急，宋姑娘还是快些收拾一番，去前厅面见贵妃娘娘吧。”
顿了顿，又不由分说地补充道。
“方才一道落水的薜姑娘，甚至是婉宁公主，现都往前厅去了。”
言下之意，她也不能例外。
叶青菱在心下叹了口气，看来这遭是躲不过去了。
“我知道了，我收拾好便过去。”
“还请宋姑娘速度快些，我会在门口候着宋姑娘。”
“好。”
这人说话的语气相当强硬，半分情面也不留，想来是薜贵妃身边伺候的人，叶青菱也不和她硬碰硬，快速收拾了一番，便跟着那个侍女去了前院。
才到前厅，她就一怔。
就见前厅的地上，有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一个身着棉衣的仵作侯在一旁，似是在等待命令。
偌大的前厅里此刻挤满了人，有方才一起赏梅的贵女，也有府里的丫鬟仆妇小厮。
正中央的红木椅上，一左一右端坐着薜贵妃和显王，薜贵妃脸色青白，双手紧拧着帕子，显王则一脸淡然，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薜国丈和薜夫人坐在一侧，两人脸色都蜡黄着，目光有些失神，显然是受了极大的刺激。
方才落水的李暮云和薜嘉仪也在，两人发丝都有些凌乱，额头上有些细汗，显然过来得匆忙。
施母和施宥宁也在，不过此处不是她们的主场，所以两人都站在角落里，一副看戏的姿态。
叶青菱打量完众人，便垂下了眼眸，悄无声息地准备往角落走去。
冷不防一声尖厉的指责声响起，是薜嘉仪。
“是你，方才只有你离了宴席，是你杀了桓弟。”
叶青菱一惊，但很快便将眼里的慌乱掩饰下去，抬起头来，一脸无辜地看着薜嘉仪。
“薜姑娘怎可血口喷人，我方才刚救了落水的你，你转头便诬陷诋毁我，如此可是淑女所为。”
薜嘉仪冷笑一声：“一码归一码。再说了，我方才会落水，都是拜你所赐。”
叶青菱睁大了双眼，一脸不可置信。
“可我方才会落水，也是因为你伸脚绊了我。倒是公主会落水，是被薜姑娘拽的。”
“严格说起来，我与公主落水，都是拜薜姑娘所赐。”
薜嘉仪没想到，叶青菱竟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颠倒黑白，冷声回她。
“明明是你……”
关键时刻，施宥宁站了出来，力挺叶青菱。
“我方才就站你俩旁边，我看得分明，宋姑娘会落水，是因为被薜姑娘绊了一跤。至于薜姑娘那脚是不是故意伸出来的，那便只有薜姑娘自己知晓了。”
薜嘉仪一窒，好半晌才回道：“你，你为她说话，是因为她是你带来的。”
叶青菱接过她的话。
“既如此，咱们就问问公主吧。方才公主和施四小姐离咱俩都近，应当不会看错。”
叶青菱边说，边看向一旁的李暮云。
她刚在大庭广众之下救了她，单一个知恩图报的名声压着，李暮云都不敢睁眼说瞎话。
她这话一落，厅中其他人也都看向了李暮云。
李暮云本想作壁上观，忽然被拉入战局，愣了一下后，嗫嚅着回道。
“方才事发突然，我，我并未看清。”
未看清就未看清吧，总比她说瞎话，无脑站薜嘉仪那边好。
这时，薜贵妃冷着脸开口了。
“好了，现在查桓弟的死要紧，其他的事先放一边。”
叶青菱捏了捏帕子，复又抬头看着薜嘉仪。
“薜小姐，你方才说是我杀了桓公子，请问你可有证据？”
“若只是因为我方才离开过宴席，便说我杀了人，那我可是不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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