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见的人,可以帮她的人?
谢轻澜的思绪迟滞了一下,而后眼底透出来了大片的阴影。
若说如今谁还能帮她离开魏叙,那满天下能坐到这一点的只有皇城里的那位九五至尊,联想到侯夫人给她的这块玉佩,雕刻的正是旁人不能用的龙纹。
这玉佩竟然能让她直接见到皇帝?
谢轻澜下意识的就想推迟,可在抬起眼睛来的那一瞬间,她看见了侯夫人眼底的决绝,便明白了这玉佩她不能送回去。
“母亲,今日起我便先去香料铺子那边住了,随后我会再将我的东西一一搬走,不会提前闹出来动静的,免得再丢魏家的脸面。”自己一个人在屋子里待着的那一会,她甚至将所有的后路都想了一遍。
侯夫人见她并没有直接拒绝自己的好意,便点点头道:“只要你下定了决心便成,府内我会帮你遮掩的。”
侯夫人确实是魏府的当家主母,她本应该把一切的利益都锁定在魏府的门面上,可想到那样无情无义的魏叙,想到已经过去十几年依然没有意识到自己错的魏岁行。
想到争权夺利的两个女儿,与魏家这一群遭污烂透的亲戚,谢轻澜还有机会跑路,陷的还不够深,她便愿意帮她。
当年在她最有机会离开魏家的时候,若是她的身边有这样一个人帮她说话,她又何至于在这侯府里蹉跎一生。
她希望谢轻澜能逃出去,能最终获得自由,能遨游在天地之间,就好像她自己也飞出去了一样……
“母亲”
谢轻澜真心实意的喊了一句侯夫人,她伸手与侯夫人抱在一起,淡淡的皂角味,仿佛让她回到了年幼时候抱着亲娘那样。
“好孩子,别哭,先别哭。”
“你先听我说,我虽然不知道最近他们究竟在忙什么事情,但也能猜到,肯定与朝中的要务有关,如今他们父子已经站在了对立面,不顾父子情义大打出手,这一次侯爷吃了亏,叙儿乘胜追击,据我所知,已经拔掉了不少他们在朝中的爪牙。”
“等到侯爷反应过来的时候,定然还会再朝叙儿出手,你如今选择离开,正是他们两个都反应不过来的时候,也可以保护你自己周全,你的东西我会借用别的理由帮你一起送出去,重要的金银财务,你贴身放着,最好准备一个小布包,装作出门游玩的模样,放置在外面以备日后不时之需。”
侯夫人说起来这个的时候,思路格外清晰,甚至连走那条路不会遇上府内其他人,装金银细软的包裹该怎么装不会惹眼,这种细微到极致的小问题,都给她说清楚了。
可她越是这样说,谢轻澜心里就越难受,因为她知道的,侯夫人现在跟她说的这些话,都是当初侯夫人自己一点点摸索出来的,她只等着朝天空飞翔!
却不知翅膀上已经被人拴了锁链。
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可是侯夫人还是将这些事情记得那样清晰明白,或许她从来都没有放弃过想要离开这座以家为名的牢笼。
“母亲,那您怎么办,府内一切都是逃不过侯爷眼睛的,若到时候侯爷查起来,到时候那父子两个人联起手来对付您,您一个人又怎么会是他们两个人的对手?”
而且这两个人,一个是她的夫,另一个是她的儿!
“我在这魏家待了大半辈子,日出而起,月出不眠,庸庸碌碌的半生,为了娘家名声,为了婆家名声,为了儿子,为了女儿,为了给丈夫收拾看摊子。”
“轻轻,我也累了。”
侯夫人笑得有点苦,她眼角缓缓滑落的泪水想必比时间最苦的药还苦。
……
谢轻澜听了侯夫人的话,一直到夜晚十分,才从那间放置草药的房间里出来。
今晚的天空不见月亮,甚至连几颗星星都没有,入目尽是一片黑暗。
谢轻澜轻手轻脚地回了自己的屋子,也许是前段时间有预感,她刚将自己的所有积蓄都搬到了自己的寝室里,连带着嫁妆中的那些不足称的银两,都让她前段时间托人将东西重新熔铸了一遍换了银票。
上次买火莲的时候,其实她的小金库就已经掏的差不多,带上之前侯夫人给的,魏叙一遍遍给她道歉的时候给的,零零散散竟然也有七八万两银子。
她自己的绣活并不好,当初因为一直学不会绣鸳鸯,不知被亲爹打了多少次,可只是缝一个简简单单的小布包,还是可以的。
她选择贴身缝制在了自己的里衣中,贴着身子,一口气在前襟,两个胳膊,后襟处都缝了两三个口袋。
七八万量的银票叠在一起也是厚厚一摞了,她将面额大的那些贴身放好,然后又将面额小的那一些放置在另外的包袱中。
这样,即便是后来有人翻她包裹,她也只会损失一小部分,还能迷惑别人。
当她将这些东西处理好的时候,一道皎洁的月光突然从层层叠叠的乌云刺出,清冷的光撒在了她的书案上。
她忙了太久,肩颈都有些酸痛。
可她心理上并不感到难受,甚至还有些雀跃,至少……她终于可以触及自由了。
草药已经集齐,虽然火莲还小,还需要将养,但已经胜利在望;外祖家的事情虽只有一星半点的蛛丝马迹,但也胜在从前闻所未闻要好很多,新的生活在向她招手啊!
今夜,谢轻澜睡的格外安稳。
后来几日,她都在香料铺子住着。
因为是她和侯夫人早有预谋的,又没有了芳姨娘那种根深蒂固破坏分子的搅局,谢轻澜离开的格外顺利。
岑妤安知道这件事情以后,并没有多问她这些事情,她也知道了赵一漾的死讯,每每看向谢轻澜的时候,眼神里总是带着一抹化不开的忧愁。
谢轻澜知道,岑妤安也是迷茫了。
那件事情毕竟是魏叙带的队,到如今她名义上还是魏叙的妻子,赵一漾是她们两个共同的好友,岑妤安过不去心里那个坎,她怕伤害了她自己,也怕伤害了谢轻澜。
这件事情,她自己也在斟酌。
又在香料铺子里住了半月,谢轻澜没有怎么出去过,每天每日都跟那些不会说话的香料打交道,新来的那两位香料师傅很是厉害,总能在她的手艺里,给她找出来问题。
她学的认真,师傅也愿意的教她。
只是听说程家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苏家父子下狱,苏家那么多人下狱的下狱,贬谪的贬谪,唯一留下来的人,竟只有苏老太太一个人了。
又听说苏家父子砍头的那一日,苏老太太就在台下看着,脸上面无表情,她甚至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掉,谢轻澜并不知晓这位老太太在这场局里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她虽与老太太有过交集,但后来因为苏家算计岑妤安的事情被她搅和了以后,她与那位老太太便再也没有了交集。
渐渐的,五月到了,天气变热了。
一早,谢轻澜换了新衣。
“安安,好看吗?”
她在女子面前转了一个圈,娇俏的容颜上带着浓郁的笑脸。
这是自从赵一漾离开以后,她们两个第一次这样亲昵的坐在一个房间里。
她们都默契的没有提那个已经去世的人,但是穿上新衣裳以后,看着铜镜中红艳艳新衣裳,衬的她肤白若雪,谢轻澜的心里,总是忍不住的痛了一下。
“好看!”
岑妤安轻声的回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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