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直浔抬头,似乎对丰檀的话很是不解:“太子殿下,你说放开谁?”
“孤命你放开她!”
傅直浔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唇角微微一弯:“太子殿下,音音是我的夫人。”
丰檀一怔,似一盆冷水浇下,被嫉妒烧得失去理智的头脑瞬间清醒。
额头青筋隐隐颤动,藏在宽大袍袖里双手紧握成拳。
他失态了。
他曾以为,身为一国储君,权利永远排在第一位。
然而,在那场糟糕透顶的大婚,在千秋宴上见她以妇人的衣着出现后,他才明了,他究竟失去了什么。
即便君临天下,心中也始终有一角是空的。
他不甘心!
所以,在看到傅直浔抱着她时,才会那般愤怒,乃至差点忘了,她已嫁了他人。
清虚道长见此,对丰檀道:“不能放开,师父在疗伤,她如今的肉身和魂魄都十分虚弱。”
丰檀看了他一眼,并未回应,却也未再说什么。
这时,楚青时和傅言善都过来了。
傅直浔对楚青时道:“内子说,唯有孙耀祖的母亲,方能化解他的执念,请世子立刻请孙家夫人来侯府。”
楚青时赶紧吩咐下去。
傅言善担忧地看着明舒:“侄媳她没事了吧?”
傅直浔:“伤势极重,但性命暂时无虞。”
傅言善松了一口气:“这就好这就好!要什么药材尽管跟你二伯母说。”
“谢过二伯父和二伯母。”
傅直浔低头看明舒,素来清冷的声音此刻却是暖的,听着比戏台上的公子还多情:“音音,是先回府,还是在镇南侯府歇一歇?”
明舒回得很是艰难:“留下……要照看小公子……还有清理阴祟之气……”
傅直浔“嗯”了一声。
他一手环着她,一手撑地站起身来。
然后,那只手穿过她的膝盖,将她打横抱了起来,看向楚青时:“有劳世子准备一间客房。”
“好的,跟我来。”
丰檀好不容易压下的怒火,又一次复燃。
盯着傅直浔抱明舒的背影,他的眸中起了杀意。
她,是他的!
*
一个时辰后,孙家夫人谭氏被接到了镇南侯府。
而明舒用大印清气养了一个时辰,总算将体内的阴祟之气清理了大半,恢复了一成的修为。
束发的玉簪断了,她找侍女要了条发带,随意将长发扎起。
匆忙之中,却忘了戴上面具。
谭氏一见明舒,神情一怔,并没有认出人来。
只觉眼前的女子好看极了,即便面色苍白,唇色皆无,却无端有了一种琉璃般纯澈的干净。
谭氏打量明舒时,明舒也在找她身上那条透明的银线。
线在谭氏左手腕上。
而线的另一端,她记得系的是孙耀祖的右手。
白少监用秘阵,强行掠夺了孙耀祖的阳寿和气运。
可孙耀祖的气运实在太好,导致他跟母亲之间的线并没有断。
母子线没有断,只要找寻到合适的机缘,他们依旧能做母子。
也就是说,孙耀祖能还阳。
而这个机缘,就是还阳珠——平安送给她的红色珠子。
还阳珠,乃幽冥佛秘宝,能将阴间的亡魂,重新送入轮回。
明舒将孙耀祖的死因、执念和还阳之事,挑能说的,一一告诉了谭氏。
谭氏仿佛在听一个离奇的话本故事,半晌都没有回过神。
但她听明白了最重要的一句。
“耀祖能回来,真的吗?”
她心中万般忐忑,每次请风水师来家里,她都充满期待,可换来的却是一次次失望。
此刻,她不敢相信眼前女子的话,却又无比希望是真的。
明舒点头:“阳间的人,需要三样东西才能活:魂魄、阳寿和肉胎。”
“孙耀祖的魂魄已在轮回之地,地狱之主会重新赐他阳寿,只要一个肉胎,他便能回来。”
她指了指谭氏手腕看不见的线,“你们母子情未断,你可以重新把他生出来。只不过——”
她微微一笑,“你要再受一次十月怀胎之苦,而孙耀祖这一回是带着前世记忆投胎,怕是会比从前更顽劣,你跟孙老爷会比较头疼。”
谭氏满脸是泪,唇瓣颤抖,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她猛地跪倒在地上,给明舒磕了三个头。
明舒身体太过虚弱,拦都来不及拦。
谭氏哭道:“不苦,一点都不苦!只要耀祖能回来,让我做什么都行啊!高人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来生定结草衔环相报!”
见谭氏如此,明舒不由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在她即将被阴祟之气吞噬时,最后浮现在魂魄里的,是她与母亲的记忆。
也正因这段记忆,她才终于悟出破解阵法以及消除孙耀祖执念的办法。
如今,她无端穿进了这本小说里,也不知母亲心情如何?
是否跟那十年一样,相信自己的女儿在某个地方快乐地生活着?
是否仍旧会按她的年纪,准备一年四季的新衣,在冰箱里放着她最喜欢吃的冰激凌?
……
明舒不敢再往下细想,抽回思绪,扶起谭氏:“那你回去就照我说的做。”
说了几桩要事,确认谭氏记住后,她伸手亲触谭氏的眉心,将孙耀祖的一魄放入谭氏魂魄。
如此,孙耀祖便不会迷路。
等他在谭氏体内落胎,三魂七魄自然便全了。
这一桩亡魂为还魂,占据小公子肉身的难事,终于了了一半。
又瞧了小公子的情况,确定他并无大碍,只需静养之后,剩下的一半也了了。
明舒精疲力竭地靠坐在椅子上。
她还有最后两个问题:“白少监为何要攫取十四个人的气运?这些案子有足够的证据,判白少监死刑吗?”
傅直浔看了眼跟摊烂泥一样的明舒:“你自顾都不暇了,还有闲心操心这些?”
明舒喘着气,咬牙切齿道:“不能将他定罪,我就不能安心养伤!”
傅直浔:“那你安心吧,白藏他此刻在大理寺狱中。”
明舒愣了愣,脱口而出:“你在大理寺也有人?”
傅直浔提醒了一句:“我记得说过,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吧?”
明舒便不再问了。
她在镇南侯府待了两日,等清虚道长的二师兄来看护小公子,她才终于放心回了傅家。
而后,便是漫长的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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