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傅直浔才缓缓开口:“那便不散吧。”
又问,“今日这阵法是怎么一回事?”
明舒便从给自己卜的凶卦说起,将事情细细讲了一遍:“这牵引阵定是钦天监的人布的。此人修为又不低于我,那大抵就是钦天监监正,你觉得呢?”
傅直浔颔首:“钦天监风水术最厉害之人,的确是监正曲舟行。”
明舒皱眉:“但我有一事不明,这个阵法不是普通的牵引阵。控制人的心智,是要有被控制之人的精血为引。丰檀又是从哪里得到我的血呢?”
傅直浔思忖片刻:“是不是你卖出去的符上有,被丰檀收走了?”
“不是。我画的凝神符、如意符、平安符、气运符……用的都是我的清气,没有用我的血……不对——”
明舒骤然想起,“我送过一张桃花符!”
她将那日送符之事告诉傅直浔,后者一听便确定:“就是这张符。”
“那个男子家中的境况、他的面相和命格都是真的,但有一处很奇怪:灵微阁既然没有卖过桃花符,他为何来求桃花符?”
“也许是误打误撞,但一定有人告诉他,灵微阁可以卖桃花符。”
“你再仔细回想一下,那个男子进来后,是不是直接找的你?”
明舒一想,的确如此。
傅直浔:“寻常百姓,在同时见到你、清虚和清业三人时,定然会先找年纪最大的清业,但这个老实又倒霉的男子,找的却是你。”
明舒立刻将事情都串起来了:“丰檀派人指点那个男子来灵微阁求桃花符,再把桃花符抢走。监正曲舟行拿到我的血后,在赏花宴上设下了牵引阵!”
她怒道,“你真不应该踢开丰檀!就让他被天雷劈,活该!”
傅直浔淡淡道:“你真想要丰檀死?”
明舒看着傅直浔,沉默了下,她决定坦诚相告。
“丰檀的心思,我一直都知道。从前觉得他是一国储君,我只能躲开。可我躲了,他并没有放过我。”
明舒嘲讽一笑,“他说,等他荣登大宝,让我做他的皇后。简直笑话!他都不能堂堂正正娶我为妻,这种承诺只能骗骗无知小姑娘。”
“退一步说,就算承诺是真的,我就一定得感激涕零地接受吗?”
“他用高高在上、施舍者的目光俯视我,便是没有将我当作可以平起平坐之人。这种感情,我不需要;他这样的人,我也瞧不上。”
“既然如此,他敢豪取强夺,我就敢有仇必报!”
“经过今日之事,不是我想不想要他死的问题,而是他一定会变本加厉,也绝不会放过你。”
明舒苦笑,“倒是我连累了你。”
傅直浔笑了下:“你暂时不必操心丰檀的事。三皇子肯定会在‘太子遭天打雷劈’这桩事上做文章,接下来丰檀自顾都不暇。”
“你真正要担心的人,是钦天监监正。”
明舒眉目一凛:“这也正是我想同你说的。太子大婚时我设下的牵引阵,被监正发现了。他今日设下此阵,也有试探我的意思。”
“而我不但破了阵,还引天雷劈丰檀。你说,这个钦天监我还进得去吗?”
傅直浔修长的手指扣了扣桌面,剑眉下双眸幽深若海:“所以,你没有退路了。在五月初二的校考里,你必须夺得魁首,再利用合适的契机,成为新的钦天监监正。”
明舒皱眉:“你的意思,我与监正曲舟行,只能活一人?”
傅直浔哂笑:“钦天监本就以强者为尊,你都能引天雷了,还如何让曲舟行容你?”
他觑了明舒一眼,“不是要做东晟第一风水师吗?怎么,没有信心了?”
明舒摇头:“不,我在想你说的‘合适的契机’是什么?”
傅直浔意味深长道:“这你不必担心,到时候自会出现。”
明舒了然,没有契机,傅直浔也会创造契机。
眼前这位未来宰辅,才是真大佬。
明舒又想起一事:“今日我瞧见皓月了……清音坊的皓月,他为何会出现在安阳王府的赏花宴上?”
傅直浔回:“皓月是清音坊坊主,琴音冠绝帝京。安阳王好音律,跟他有私交。”
明舒怔了下:“那他就是安阳王邀请来的客人?我还以为他跟今日我被暗算之事有关呢……”
傅直浔话锋一转:“兴许真有关系。因为皓月跟钦天监监正有关。”
明舒有些吃惊,等傅直浔下文,可他却提及了另一桩事:“还记得那个卖方尊给二伯父的老农吗?”
明舒点头,随即心一沉:“他是不是……死了?”
“嗯,在他卖了方尊后不久,整个村落便因一场瘟疫,被县令封了。全村二百四十九人,一半被屠戮,一半饿死。”
明舒神情一凛:“这场瘟疫有问题?”
傅直浔:“瘟疫时封村乃正常之事,但一直到整个村落的人都死绝,县令都没派大夫送药过去,不正常。”
“一年后,县令暴毙而亡。在他死之前,曾有一风水术士替他看过宅子,后来那个术士入了钦天监。”
“此人便是监正曲舟行的二弟子,许一坤。在入钦天监前,他的名字是‘贺兰坤’。”
明舒脱口而出:“西北贺兰家的人?”
“嗯。”
明舒:“你的意思,老农卖方尊给二伯父不是巧合,而是有人指使?这指使之人,便是曲舟行?”
“是。”
明舒举一反三:“如果方尊入傅家是有预谋的,那么皓月送阴玉定然也有问题。我今日被困监正的牵引阵,皓月又恰巧出现在附近,所以皓月很有可能是监正的人?”
“是。”
明舒看着傅直浔:“倘若真如你所料,那曲舟行便是要傅家断子绝孙。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傅直浔突然说了一句:“你饿了。”
明舒愣了愣,才注意到自己的肚子在咕噜噜地叫。
也是应该叫了,一整天下来,她就吃了早饭,赏花宴上连口水都不敢喝。
傅直浔:“你先去吃饭吧。这个故事有些长,里面还涉及了风水之事,我也没完全琢磨明白,需要听听你的意见。”
明舒“嗯”了一声,起身离开了书房。
赵伯也送来了晚饭。
将筷子递给傅直浔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嘀咕了一句:“夫妻还开两桌吃饭,多奇怪啊!”
傅直浔睇了他一眼:“一万两银子就把你收买了?”
赵伯挺直腰杆:“老奴生是少爷的人,死是少爷的鬼!”
傅直浔嗤笑一声,低头吃饭。
心里却无端冒出个念头:他跟她算哪门子夫妻?她都随时做好了跑路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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