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嬷嬷我身上好疼，肚子好疼，我好害怕~”
林如月用力抓着冯嬷嬷的胳膊。
虽然身上滚烫，但是她却好像坠入了冰窟，浑身冷的发寒。
林如月是冯嬷嬷一手带大的。
可以说，冯嬷嬷跟林如月相处的时间，比周氏和林如月相处的时间还要长。
冯嬷嬷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暗暗将绿梅骂了个千千万万遍。
“大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太医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暗夜，寒雪，冷风。
穿着玄衣的悬镜司使手持长刀，从小巷子里鱼贯而出。
一群光头黑衣人，一个个背着大包，在前面奔走。
官道上，早已停好了数辆马车。
眼看光头黑衣人就要窜进去。
悬镜司使抬手从后背上，取下弓来，拉弓搭箭，整齐划一，“嗖！嗖！嗖！”一根根利箭，射向马车。
缰绳断裂，马匹奔走。
两拨人当街缠斗起来。
阿福架着马车，正往盛家赶，被两拨人前后堵在正中央，前也不是，后也不是。
床上，林如月的声音逐渐微弱。
冷汗从她的额前簌簌滚落。
“大小姐，你撑住啊！大小姐！”
冯嬷嬷在床边不停的喊着，林如月却没了回应。
红莲早已经吓哭：“怎么办冯嬷嬷，大小姐该不会出事吧？”
冯嬷嬷觉着不对劲，掀开锦被来，便瞧见林如月身下缓缓渗出星星点点的殷红来。
冯嬷嬷眼前一片眩晕，险些栽倒在地。
她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
“啊！流血了！”红莲低呼。
冯嬷嬷清醒过来，咬牙再次朝着外面冲去。
到了门口，再次被护院拦住。
冯嬷嬷气的一巴掌朝着护院抽过去：“月姨娘流血了！你们想干什么！想杀人么！”
护院被抽的一懵。
“那阿福和阿来已经去请太医了，人没来，我们有什么办法！”
“麻婆子呢！请麻婆子来看！”冯嬷嬷声音一扬。
麻婆子是医婆，虽然抓药治病差了点，但是紧急情况也能开点土方子急救。
护院阿坚赶紧应声：“我这就去请！”
冯嬷嬷站在门口，朝着主院和观棠阁的方向看了一眼。
大小姐这孩子若是没了。
二小姐肚子里的孩子，便成了盛家长子。
那大小姐的平妻之位，怕是别想了！
不行！大小姐的孩子若是没了，二小姐的孩子也别想留！
冯嬷嬷咬牙，跨步朝着观棠阁的方向跑去。
林若棠已经穿戴整齐。
在耳房伺候的小红，也起身，将屋子里的炉子升的旺了些，又灌了个汤婆子塞进林若棠的手里。
林若棠坐在碳炉子跟前升火。
小红是个少心眼儿的，瞧着林若棠这样，以为她在担心林如月，便开口宽慰道。
“夫人，您放心，月姨娘一定吉人自有天相。”
“你说的不错，‘吉人’自有天相，‘恶人’……自有恶报！”
林若棠冷冷一笑。
小红眉头一皱。
大小姐是吉人还是恶人？
大小姐在林家的时候，一点小事就责罚下人，曾经有一年，一个洒扫的小丫鬟，不过是不小心将大小姐的鞋子弄脏了些，大小姐便在让人跪在大雪天里一天一夜活活的冻死了。
可怜那小丫鬟的生母要来讨要说法，还被老夫人让人压着她强逼着签了卖身契，卖到黑船上去了。
听说黑船是最下贱的地方，上了黑船的女人，要伺候一船的干脏活累活的男人，上去的女人，活不了几个月，就会被扔进海里。
这么看来，大小姐是恶人。
那大小姐岂不是要有恶报了？
小红正疑惑着，屋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冯嬷嬷裹着风雪，没有通报，一把推开了屋子。
“二小姐！大小姐流血了！你是故意让太医来迟，想要害大小姐么！”
林若棠抬眸冷冷看着面前的冯嬷嬷。
“此话怎讲？你们的人来通传的时候，我便让阿福带人一同去请太医，怎么会是想要故意害月姨娘？”
“你如果不是故意要害月姨娘，那为何人到现在还没来？”冯嬷嬷低呼。
林若棠挑眉：“那我怎么会知道？我倒是要问问冯嬷嬷，藏月斋虽地方小，但炭火不缺，屋子比我这观棠阁还暖和，月姨娘怎好好的就病了？你们是怎么伺候的！”
林若棠一声厉呵。
冯嬷嬷被林若棠惊的一怔。
这般威严，还是从前那个跟透明人似得小庶女么？
“老奴……自然是日日好生伺候，可人吃五谷杂粮，哪里是说伺候的好，就不生病了，况且……”
冯嬷嬷眼咕噜一转。
既然事情已经这样，那还不如能多攀咬一个人，就多攀咬一个人。
大小姐不好过，她们便全部不能好过。
“况且什么？”林若棠挑眉。
“况且，白天的时候，绿梅过来了，说了好些挑衅的话，气的大小姐晚饭都没吃，兴许便是这样，郁结于心、脾胃失调，引发了风邪。”
冯嬷嬷笃定道。
“绿梅呢？”林若棠问。
“在主院伺候侯爷呢。”冯嬷嬷回。
林若棠点头：“既然绿梅正在伺候侯爷，那明日我再审理，冯嬷嬷还是早些回去伺候月姨娘吧。”
“不行！大小姐现在情况非常紧急！二小姐你还是去看看大小姐吧，她好歹是您的亲姐姐！”冯嬷嬷大喊。
林若棠蹙眉没有说话。
一旁的小红忍不住道：“冯嬷嬷，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家夫人也怀有身孕呢，这风大雪大，天还黑着，叫我家夫人去藏月斋，怎么，你家大小姐病了，就也要惹得我家夫人跟着病？”
小红虽然缺心眼，说话嘴比脑子快，但好的是，她说出来的话，又句句在理，直击要害。
冯嬷嬷一哽：“老奴何时有这个意思了？”
“怎么没有？你一进来，张嘴大小姐，闭嘴大小姐的，可是大小姐已经嫁入盛家了，现在是月姨娘。这深夜，你让我家夫人去看一个姨娘，还说不是想要我家夫人跟着一起病？”
小红小嘴儿噼里啪啦一顿，腮帮子气的鼓鼓的。
冯嬷嬷咬牙切齿，半天才憋出一句，回道。
“总之，若是月姨娘出事，老夫人、侯爷那边夫人交代不过去，林家那边夫人也交代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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