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甘之如饴
那天下午，正巧赶上了学校附近有夜市活动，人来人往的街上很热闹。
大街上人挤人，蒋野牵着我的手，稳稳地走在前面。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鼻子耸动了一下，眼睛一下就笑弯起来。
指着不远处的烧烤小摊说道：“你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烧烤？”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小摊上摆着两三张桌子，看起来不算整洁，但是胜在有种人间烟火的气息。
许多人踩着啤酒箱子喝，红着脸举杯，大声畅快地交谈着。
他们嘴里哈着热气，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什么，声音很响亮，表情高兴。
气氛开心又热闹。
北方的冬天黑得快，我们从学校出来才不过四点半，周边路上已经开始亮灯了。
我略微思考，便点头答应下来。
厚厚的积雪被扫到道路两侧，我小心翼翼地踩着滑滑的地面，越过水坑，走到烧烤摊前点菜。
“老板，来两串秋刀鱼，鱼豆腐，蒜泥茄子，掌中宝，青椒……微辣，在这吃。”
他报了一连串的菜单，娴熟地坐下来，把桌面使劲地擦了三遍，这才将我们俩都书包放在了一边，给我拉了个凳子坐下。
蒋野一米八八的身高，坐在矮矮的小凳子上，显得格外庞大。
我从包里拿出张锦生给的糖果，塞了他一颗后，拨开糖纸，塞进自己嘴里。
很甜。
我舒适地眯起眼睛，看着亮堂堂的路灯，脑袋放空。
似乎人学习太辛苦，总喜欢在休息的时候将脑袋放空，我觉得这样十分舒服。
蒋野顺着我的眼神望去，只看见虚无的空气，他的声音低沉好听。
“你想好了吗，报什么大学？”
我蓦然笑出声，转过头去看他：“我不是说过了吗，要考清大。”
他皱起眉头：“为了宋喻？”
“怎么可能。”我立刻摇头：“我从不会为了任何人，赌上自己的前程。”
他了然地点了点头，接着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笑得很高兴。
“阿离，你多看看我，我喜欢你眼里有我。”
少年人的爱意总是来得热烈磅礴，让人招架不住。
我有些愣神，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应。
蒋野将我的手握在手心，温热的体温透过手掌传来，同样传来的还有喧闹的夜市里他如雷的心跳。
他的眉眼染上独属于我的温柔，对外坚硬的外壳慢慢融化，露出里面赤诚真心。
“我回家的时候，想了很久，封衍说我配不上你，给不了你很好的生活。”
“可是阿离，我舍不得。”
蒋野的眼眶红了，连带着声音都带上鼻音。
“我舍不得你，我舍不得放手，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闯出自己的一片天给你最好的生活。”
他说这话时，语气斩钉截铁。
这是我头一次，在蒋野身上看见过如此郑重的表情，随心所欲的人也有了不忍辜负的女孩。
这一次，我回握住他的手，轻声问：
“说到底，还是我连累你被骂，现在你又和我一起离开了学校，你就不怨我吗？”
“你知道吗？阿离。”
他凑近了许多，那张棱角分明，五官俊逸的脸迅速在眼前放大。
我不自觉地转过身子，想听清楚他的回答。
蒋野那双漆黑的丹凤眼里倒映着我的影子，仿佛世界上只容得下我一个人。
“我对你，从不会计较这么多的。”
“一切，我都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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