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来直往的问，周锦承愣了下，随即反倒没那么紧张了。
他寻思片刻，摇了下头，“张茹只，只换信，我，我没与她说，说过几句，话。”
意思是，两人只限于书信往来。
信上言辞熟稔，但见面还是很生疏。
俞茵微微颔首，“这两日你休假，还有约会吗？”
周锦承连忙摇头，“我，我不去！陪，陪朗儿。”
他现在自觉跟朗儿亲近起来，回聂公馆的时候，多数都是在带朗儿，仿佛跟朗儿亲近，便是亲近俞茵。
俞茵看着他乌澄清澈的眼，那样干净单纯的面庞。
她眸色略显柔和，“你去吧，让周雨陪你一起。”
周锦承愣住。
“锦承，你现在是大帅身边的人，我需要知道谁想接近你，是否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你明白吗？”俞茵解释。
周锦承怔怔眨眼，表情严肃起来。
“阿姐放心，我，我会谨慎。”
俞茵唇角浅弯，“也不用太紧张，或许真的只是想跟你交朋友，你们这个年纪，多几个朋友是好事。”
俞茵难得这样和颜悦色的同他说这么多，现在还关心到他‘多交几个朋友’。
周锦承抿抿唇，眼睛清亮看着她，笑意腼腆而羞涩。
*
当天下午，周锦承和周雨结伴出去了。
聂天擎却在外面见到这两人。
他今日受邀于邱师长，同他一起到白师长家探病，接下来还要去营地。
却在离开白师长的府邸时，见到一行年轻人，说说笑笑的正自街头走过来。
漆黑洋车正停在府门口，十分醒目。
聂天擎、邱师长、冯郊以及邱师长的副官长，正立在车边。
那帮少年少女看的呆住。
还是周雨最先反应过来，匆匆戳了下周锦承，站了军姿。
“大帅！师长！”
周锦承连忙也随着他站了军姿。
另外几个少年少女被这架势吓住，纷纷站的笔直面露无措。
聂天擎只淡淡扫了一眼，也没说话，便低身坐上车。
邱师长倒是笑的和蔼可亲，朝一帮孩子摆了摆手，才跟着他坐进车里。
洋车驶离白师长街口。
车上，邱师长看了眼聂天擎脸色，笑说：
“年轻就是好，有个放松的时间，能结交志同道合的朋友们，真替他们高兴。”
聂天擎淡笑，“邱师长两个公子，都年轻有为，小儿子邱峰当年随军，还不到十五，别人还在军校磨砺的年纪，你的两个儿子已经肩上扛有功绩。这一点，白师长远不及你。”
没人不喜欢听被夸赞的，尤其是被自己上司。
邱师长哈哈大笑，“大帅这话，我就不给老白转述了，免得他病还没好，又要因眼红加重。”
笑罢，见聂天擎淡笑不语，邱师长斟酌了一番，又说：
“父母不一样，孩子自然也不同，我教为严厉，夫人温顺，老白不一样，他是妻管严，家里都是他夫人做主。”
“慈母对掌上明珠，都是过于娇惯的，等大帅往后有了女儿，自然会体谅这点。”
“借邱师长吉言，爷倒希望夫人这胎，能叫我儿女双全。”聂天擎语调闲散，不接邱师长前面那番话了。
邱师长见状，笑了笑，也只得住嘴，心底却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一开口就说‘年轻人交朋友’，是在试探聂天擎的态度。
聂天擎却拿他跟白师长做对比，提点到‘白师长远不及你’，这是说白师长不知分寸，他已经在意白家小姐跟周雨和周锦承，私下结交的事。
照常来说，出身和家境不同，又男女有别，白家小姐不应该会同周雨和周锦承有交集。
但他们偏偏出现在一起，还受邀到白师长家，这是只有官眷子女才有的待遇。
周雨和周锦承为何得到白家小姐这样的礼待，背后的意思不言而喻。
邱师长不得不替白师长开脱几句。
但聂天擎并不领情。
这件事，他还得私下提点提点白师长啊。
*
当日下午从营地回来，邱师长回到军政府大楼，就用办公室的电话，联络了白师长。
他话说的也很直白。
“你女儿怎么跟大帅夫人的人在一起？你们家搞什么？我上次跟你讲过，别做出头鸟！”
白师长在书房接电话，听言也很惊讶，还掩着嘴咳嗽了两声。
“什么？什么跟大帅夫人的人在一起？”
邱师长就知道，这事儿他从头到尾不知道。
他叹了口气，语重深长：
“老白，算你倒霉，正好被大帅撞见，趁还不晚，你赶紧管管自己家里人。你哪怕有心思直接从大帅眼皮子底下过，也比拐弯儿抹角去大帅夫人那儿绕一圈儿的强，你糊涂啊！”
白师长半疑半解，脑子里已经有点儿烧火了。
“我不跟你说，我去问我夫人！”
他挂断电话，重重咳嗽了几声，急匆匆回院子里找自己夫人。
这边夫妻俩不知关着门说了些什么，白师长大发雷霆，在屋子里直接掀翻了桌子，咆哮声冲破院子外的天际。
“...这有什么好比？！往后你再下帖请夫人来就是，你这么糊涂，你要害死老子！”
白师长夫人唔唔哭起来，“我怎么害你？我不过是叫囡囡跟夫人的人走亲近点，又没有别的坏心思！”
“她们那么大的孩子，谁还不交几个说得来的朋友？要不是我们儿子太小，没有邱师长那三个儿子争气，我需要叫囡囡先去出头？！”
白师长气的喘气如牛，“军中那些老辈上将，谁家里没几个孩子？谁像你一样教孩子去巴结大帅夫人？！你立刻叫她给我断绝往来，不准再走动，听到没有！”
“你干什么这么大火气...？”白师长夫人十分委屈。
“你说呢！大帅都叫老邱来指着我鼻子提点了！”
白师长夫人吓一跳，彻底愣住。
——
这件事，当晚俞茵就知道了。
周锦承和周雨一回公馆，便将今日出去的事都交代了一遍，见了什么人，去了什么地方。
有周雨这个嘴皮子利索的在，从头到尾交代的明明白白。
俞茵联系前后，也看明白。
这是白师长的千金，借着同窗张家小姐的名义，来结交周锦承。
这弯子绕的还挺远。
她一时只觉好笑，“大帅信任两位师长，他们的孩子想跟大帅府走近些，也在常理。”
大约她上次去过邱师长家的寿宴，后面因为有孕养胎，不得不推拒其他将官女眷的邀约，有些人心思敏感，就想走别的捷径来攀她。
于是又交代周雨和周锦承，“顺其自然就好，不用反应过激，往后再与人往来，要摸清楚对方什么来历，什么背景，揣测好他们什么意图，不要稀里糊涂的。”
“你们两个处在这样的位子上，少不了一些心思深的人攀扯上来，自己要心存防备。尤其是你，锦承。”
周锦承连忙点头，眼睛笑眯道。
“我知道，阿姐。”
阿姐关心他，真好...
正说着，就瞧见聂天擎从外面回来。
俞茵便起身，交代两人先回房歇息，而后迎上前去。
“大帅可用过晚膳了？”
“下午议事，在军政府大楼用过。”聂天擎伸手揽她，“回房，问你件事。”
“什么？”俞茵抬眼看他。
聂天擎却没说话，直到两人回到卧房，掩上了门。
他才扶住俞茵肩头，漆黑鹰眸定定望着她。
“茵茵，你怎么知道黎承祖？爷什么时候同你说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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