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冰左右看了看，像故意引起别人的注意。
程玺本就惹人注目，她一开口，其他人果然看了过来。
她特意强调一个七年不回家，一个殷勤安排小儿子去接机，三言两语间，一个忘本不要老家的不孝女，和一个慈爱但七年盼不到外孙女看一眼的老人家，就这么活灵活现地被编了出来。
程冰和以前不同了。
以前的程冰性格再不好，但很懂分寸，像大家庭里养出来的小姐。
程玺对她了解不多，只凭眼前所见，倒觉得程冰更像怨妇。
毕竟同出程家，程玺不想在老人家寿宴上让人看笑话，咬咬牙忍了。
没什么可解释的。
“外婆有你们孝敬，我很放心。”程玺略过这问题，“外婆在哪，我给她带了点礼物。”
“你手上这个？”程冰轻蔑地看一眼她手上的木盒。
红木制的盒子，上面雕刻着复古花纹，颇有些厚重感，“你连珠宝首饰都没舍得给奶奶买吧？”
“这东西可比珠宝值钱多了。”程玺不想跟她浪费时间，错身要走。
程冰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你急什么？”
程玺停下脚步。
程冰藏下眼里的狠毒，笑容满面道：“这些年我们一直以为ST被你爸窃走了，没想到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你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好个堂妹，你连我们都耍。”
程玺声音淡淡：“堂姐过奖了，我这棵树要是能真顶天，小人哪还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跳脚？”
程冰的脸陡然变色，像被生生剐开了一层。
正好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士过来，她一把揽住男士胳膊。
刻薄的嘴脸，一秒变得柔软。
“老公，你看我堂妹多过分啊，内涵我是小人呢。”
程玺礼节性喊了声“姐夫”。
她和宁城这边不亲，但也知道家庭人员结构。
这位堂姐夫名叫赫仁，是宁城一家制药公司老总，和堂姐结婚已有八年。
赫仁抱歉地笑了笑，“冰冰说你们以前感情很好，她小时候还带过你呢，我相信程总说的小人，并不是指冰冰。”
他低下头，温柔地安抚程冰：“姐妹之间嘛，别放在心上。”
程玺冷笑：“你们聊吧。”
果然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
可她脚刚动，又被程冰再次抓住，用了更大的力。
程冰一副好姐妹的深情模样，“好久不见，我是真想你了，哎，你老公没跟你一起吗？瞧我这张嘴，你跟他离了是吧？”
程玺表面上没动怒，但话里充满警告：“公众场合，要不说点合适的？”
程冰：“啧啧，见不得人是吗？”
程玺拳头硬了。
赫仁忙说好话：“小玺别见怪，冰冰一直这么直率。我觉得，只要不是很私密的事，大家说说也没什么，一家人嘛。”
程玺哼笑一声。
看来程家是不打算好好过寿了。
如果没有长辈授意，他们敢这么放肆？
“姐夫说的有道理，但我想让外婆确认一下，家里的事，真可以拿在这里说吗？”
程冰笑着翻她一个白眼，故意凑在她面前。
距离近了，声音却更高了，“被老公戴绿帽子，三年没被老公睡过，还要一个人操持全家衣食住行，暗地里扶持老公的事，确实不方便跟别人说呀！”
直到这时，程玺的脸色才有了一丝明显变化。
恼的不是程冰挑衅。
而是程冰居然知道这些没有被公开的事，而这些信息，只能从孙家那边获得。
见程冰有意识地往上看，程玺突然明白了什么，嗤笑一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二楼栏杆处，站着一个人。
孙霖。
她看过去时，孙霖忙直起身整理西装，带着一脸笑向她挥手。
“小玺！”
程玺暗咬牙槽。
来的时候她还劝唐钰，让她有事忍着。
这会儿反而是自己不想忍了。
程冰：“堂妹看到了吧，你老公都来宁城找支援了，要我们把你劝回家呢。”
“不仅那些，他还跟我们说了很多能证明你爱他的事，妹，既然对他付出过那么多，哪能说离就离？”程冰声音往上扬了扬，笑得一脸优越，“抛弃丈夫这种事，我程家女人可干不出来。”
“哦我差点忘了，你从小就没在程家受教育，被养歪也很正常。”
最后一句，分明在指责程玺父母教女无方。
程冰碰到了底线还不自知，仍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收敛眼里的怒火，程玺不怒反笑，“我为什么离婚你应该知情，那么同情人渣，你怎么不捡回家呢？”
程冰脸一沉：“我在跟你……”
程玺加快语速打断她的话：“是姐夫对你不够好，还是虐待了你，满足不了你，怎么好好一个人偏偏生了一张长嘴？我承认自己婚姻失败，只要你自己成功不就行了？”
程玺话一落音，整个大厅都静了下来。
所有宾客全部向这边看来。
因为太安静，程玺的话在大厅里格外清晰。
“听说你跟姐夫很相爱，可是八年了，也没见你生个一儿半女，是他太心疼你，还是你俩有一个不行？”
人群里一阵哄笑。
“没想到程总也会跟姐姐骂架，好玩啊！”
“姐姐怎么可能是程总对手啊，程总的嘴可是开过光的！”
“程总出了名的不好惹，挑衅谁不好，怎么敢在老虎头上拨毛，这不没事找事呢！”
本地的客人们闷声看热闹，不方便发表意见，几个外地客可不管这些。
人群后方，又有一群人开始骚动起来。
唐钰顾不得跟学妹聊天，赶忙向程玺那边挤去。
却见一名雍容华贵的老太太杵着拐杖走来，一脸肃色。
她身边跟着程正邺，还有一名中年男性，一名身穿白色晚礼服的中年女性。
那是程老夫人，和她的长子长媳。
唐钰转头，又见门口那边涌进来多名保镖。
领头的保镖小声吩咐：“程玺会拳脚，兄弟们小心点。”
同时，领头那人捏着对讲机呼人：“二楼兄弟们注意一下，干活了。”
唐钰心跳一停。
程家人处处防备程姐，却不约束自家长女，故意放任她激怒程姐，为的是找机会对付程姐！
但凡姐说错一句话，他们就有借口出手！
姐，要不咱先忍一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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