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底一掀惊浪，整个人从床上坐直，下意识的左看右看，反应过来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这才将手指悬在接通键上，迟疑几息，按下。
屏幕内瞬间被一只大眼睛斥满。
谢轻舟愣了愣，继而哭笑不得：“你离镜头这么近干什么？”
贺知意这才把手机拿远，一张小脸因为捂热还有些红，额头湿漉漉的，凌乱的黑发贴在上面，嗤之以鼻：“吓吓你。”
谢轻舟重新躺回去，慢条斯理的说：“那真是吓死我了。”
贺知意：“那我重新来一遍。”
谢轻舟挑眉：“你要是挂了再打，我可就不接了。”
贺知意：“……”
谢轻舟倏地失笑，也没想揭穿她，就隔着屏幕和她大眼瞪小眼，直到手机发出了低电量提醒，他才提了口气：“草莓蛋糕，你不困吗？”
屏幕里。
贺知意的睡意很明显，却还是嘴硬：“不困。”
谢轻舟：“你那两片眼皮如胶似漆的程度，已经比你哥嫂还邪乎了。”
贺知意被他逗得噗嗤一笑，把头往枕头里又埋了埋，眼睛虽然休息了，但嘴巴还在劳动第一线：“可是我不想睡。”
谢轻舟翻了个身，将手机充上电，漫不经心的拉长音：“祖宗啊，那请问你怎么才能睡觉呢？”
几秒后，扬声器里传来女孩儿软乎乎的嘀咕。
“你唱歌。”
谢轻舟微微蹙眉，继而无奈勾唇。
“多大的人了，还得让人哄着睡觉啊？”
“……求你了。”
谢轻舟眸光微荡。
不多时。
哼起那首《你瞒我瞒》
低沉又缱绻的哼唱，很快将空荡荡的卧室填满，裹挟着神经的惶恐被击退，那股安全感涌来，贺知意很快就睡着了。
谢轻舟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停止。
他重新把手机拿到面前。
屏幕那边灯光昏暗，依稀能看到女孩儿半压着的侧脸。
睡着的时候多可爱。
醒了就烦人。
谢轻舟目不转睛，几秒后，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指。
截了张图。
他没挂视频，将自己这边的话筒静音，随后点开贺知意的朋友圈，一条一条的翻着，直到看到去年三月中旬的一条文案。
谢轻舟眼睛微眯。
这小蛋糕。
又快吹蜡烛了啊。
-
隔天，贺知意醒来的时候，手机已经没电了，她插上电源重新开机，发现自己昨晚这一觉竟然直接睡到了下午。
没人叫自己起床。
平常这个时间还在赖床的话，姜郁是一定会来折磨她的。
不会吧。
她点开微信。
果不其然。
8：05分。
[阿郁]知意，我和贺敛先回壁堡啦。
贺知意瘪了瘪嘴，回复完后，目光又定格在下面的对话框上。
[万重山]视频通话。
六个半小时！
她昨晚和谢轻舟打了这么久的视频电话吗？
有吗？
没有吧。
贺知意想问一下，却不知从何开口，或许和谢轻舟打视频电话这种事情本身就已经很离谱了，更遑论这惊人的时长。
心情有些复杂。
索性继续赖床。
-
两日后。
壁堡的会议室里，沈津将一支录音笔放在桌子上，他和贺敛对视一眼，按下了复播键，里面传来一道沙哑的女人声音。
是当日那个女杀手的口供。
她清清楚楚的说出了自己出身哪里，又是收了谁的钱暗杀姜郁。
“……京港贺绍远。”
录音到此为止。
沈津将录音笔谨慎的放回文件袋，叠起腿：“录像和交易流水都有，我就不给你们看了，说吧，具体要怎么办？”
贺敛靠着身子，勾唇道：“找小浔帮个忙，让人埋伏在他的云擎集团，把贺绍远绑了，私下陆运过来，至于贺氏集团的烂摊子，先交给那位京港市长，让他对外发布通告，就说是沙虫的人把贺绍远绑了，用来报复我的。”
“等人彻底死了，证据再以密件的形式给国安部留档。”
沈津：“这么多年，以你国安部要员的身份，贺绍铭多次实施暗杀，早该被处死了，就是苦了这么一份实证。”
贺敛的笑容不冷不热：“那他这回也算死得其所了。”
何况，爷爷想给贺家留一个体面。
那他就保住这个体面。
贺家长房长子被外界绑杀，总比家族内斗要好一些。
“等事情闹大了，先把我的计划书交去特署司。”贺敛沉下眉头，“这一次的剿匪行动要是批准了，我必须把沙虫一窝端了。”
沈津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
沙虫已经勾结到境内，悍匪盘踞，壁堡出手是迟早的事。
但是。
剿匪可不是容易的。
他转过头：“谢轻舟答应把东西给你了？”
贺敛轻轻摇头。
要是能将沙虫清剿，谢轻舟就不再需要这枚保命符，日后亦可高枕无忧，但怕就怕在，一旦行动失败，沙虫得知他泄密，黑水堂会遭到报复。
他不光是压上自己的脑袋，更是拽着谢轻舟一起赌命。
恐怕那人不会答应。
沈津也没再出言。
正沉默着，院里突然传来一道刺耳的刹车声，听声音都能想象到车辆甩尾漂移时有多猛烈，恐怕是一直没减速！
沈津皱眉，近到窗前。
众多组员已经聚集了过去，地上那道刹车痕清晰可见。
吉普车的副驾打开。
叶寻摇摇晃晃的从里面走下来，扶着车门，依稀是跪倒在地了。
就是去附近的哨所送点物资，他也没想到能这么快折返。
而那辆吉普车的正驾车门打开。
一个灵活的身影从上面跳了下来，兴冲冲的跑去庄李两人的方向。
“师父！组长！我回来啦！”
“……”
沈津瞪了瞪眼睛：“姜郁这么快就把驾照考下来了？”
何况这个驾车技术。
恐怕贺知意苦练十年也追不上！
他回过头。
贺敛拄着下巴，自豪的同时也有一些尴尬和慌乱：“是，我老婆的学习能力有时候……的确挺可怕的。”
或许是因为年少的经历，专注二字对于姜郁来说，是很容易做到的，她在学习新事物时从不会多思多虑，就像是把脑袋完全排空。
效率极高。
连他都有些骇然。
沈津的嘴角也抽了抽：“我看那辆奥迪就给知意开着玩吧。”
他这么一说，贺敛倏地想起来：“我记得小丫头好像快过生日了，那辆奥迪就算了，她前段时间一直嘀咕想要台跑车，你帮我办了吧。”
开是不能让她开了。
当个过眼瘾的玩具倒是不错。
沈津：“生日礼物呗？”
贺敛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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