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云淮看着她。
楚嬷嬷道：“月娘去找宋氏，不知为何就吵起来了，二公子去帮忙，不小心打了月娘，月娘小产了，如今长枫院是乱起来了，您可要去瞧一眼？”
云淮当即收了思绪，“发生多久的事情？”
“有一会儿了，月娘如今不依不饶，拖着身子在长枫院让宋氏给她个说法，老夫人她们也赶过去了。”
云淮起身整理了衣裳，“走，过去瞧瞧……”
等真到了长枫院，事情更是混乱，晏若川被打的鼻青脸肿倒在地上起不来，月娘跪在地上，一身的血，怀里还抱着个血淋淋的胎儿，晏胜则狰狞着一张脸叫喊着休妻。
老两位拄着拐杖姗姗而来，老爷子沉声。
“这到底是闹什么！”
月娘抢在宋氏出声前朝着老爷子跪去，“您要为妾做主啊！今早妾给夫人送些糕点，夫人见不惯妾就出言辱骂，妾只是回了一句，二公子护母心切，冲进门就对妾动手，害死了妾六月大的孩子！世间怎会有如此心狠手辣的妇人，残害子嗣，还因为一己私欲给儿媳下毒！”
说着她把怀里那个血糊糊的孩子递到老爷子面前，“您瞧瞧，这可是您未出世的孙子啊！！”
她哭声凄厉，在这月下更是骇人。
冷月之下，那早已成型的孩子让老爷子呼吸一窒，毕竟是自己的血脉，他痛心的闭上眼睛，等再睁开时，已满腔的怒火。
“说！你下什么毒！”
宋氏一抖，话都不敢说，林氏瞥着她道：“父亲有所不知，前段时间嫂嫂的亲戚不是来了么，还带来一个姑娘，那姑娘原本是准备来看迟儿够不够做她的夫婿的，谁知道嫂嫂瞧上人家的家产，来了个偷梁换柱，让川哥儿顶上，一边骗人家姑娘川哥儿没有媳妇，另一边给淮儿下毒，妄想瞒天过海，谁知道被江姨娘搅了局，结果人家客人站在大门口骂晏家杀妻取利，人尽皆知呢。”
“你……你胡说！”宋氏简直想把林氏吃了。
林氏白了她一眼，“是不是胡说让父亲出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你自己做的蠢事我还能冤枉你不成？”
老爷子紧紧攥着拐杖，手上青筋暴起。
他看向角落里的云淮，“你说，是不是这样？”
宋氏看着她似是要把她瞪穿了，云淮怯怯地看着老爷子，“当时确实徐姑娘来说瞧见有人在我的锅里下毒……”
简单一句话却把宋氏的罪定了下来，老爷子拄着拐杖重重往地上跺了几下。
“好……好，你们真是当我死了不成！成天闹出这些事情来！！”
骗婚，杀妻，他都不敢想这些事情传出去后晏家的名声会臭成什么样。
晏胜这时道：“残害子嗣为一罪，心思毒辣为二罪，父亲母亲，这个家断然留不得这个毒妇！”
宋氏脑袋“嗡”的一下，“你怎么可以因为这个休我！我没有动她，我想让徐姑娘进门也是为了给你还赌债啊！”
“我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你！你怎可以休我！！”
她声嘶力竭，一边说，一边流泪。
晏若川想要说什么，可被打的开不了口，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下人拿给父亲纸笔，写下休书砸在母亲面前。
晏胜冷眼看着宋氏，“休书在此，你自己走吧，这个家容不得你这个毒妇！”
宋氏攥着那张纸，上面她的两条罪行清楚明晰，原本还在哭着的她忽然笑了起来，一声又一声，好像疯了一样。
事情发生的太快，老夫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拉着丈夫，“你倒是说句话，难道真看着她被休了。”
“不然还能怎样？”老爷子看着妻子，“先不说她残害子嗣，且说她谋害儿媳这一条就足够休她送官了，此事已经宣扬出去，始终要给外人一个交代，若就这么不了了之，日后迟儿怎么在朝堂立足。”
说着他长叹一口气，望月苦笑一声。
“这是造的什么孽……”
他一生勤勤恳恳，怎么都要死了，还要让他经历这些……
看着倒在地上抱着休书癫笑的宋氏，月娘勾着嘴角，被晏胜领着离开了院子。
这戏到了这里也没有完全落幕，第二日一早晏胜就让人收拾东西把宋氏赶出去，谁知道宋氏突然疯了一样的撞开人自己跑了出去，一溜烟就没了人影。
晏若川只能拖着重伤的身体回到外祖家找人寻找宋氏，可这才不出两日的功夫，宋氏的死讯就传来了。
宋氏的尸体是被抬进晏家的，晏若川扑在母亲身上哭成泪人，晏家上下一片哀痛。
凌香阁里，一席莲青色衣裳的云淮静静坐着，手里拿着那副举案齐眉图。
因着是被装裱的缘故，这绣样平整的很，借着那烛火，夫妻二人含笑对望的样子生动得很。
“影一是说宋氏跑出去后就被一堆乞丐抓走了，被人污了清白第二天傍晚才被宋家的人找到，她哥哥觉得丢脸，带她回去洗干净换了衣服后叫人勒死了她……”
听着楚嬷嬷的话，芷妍叹了口气。
“这事情快的就好似箭羽划过一样，这月娘才来没多少日子呢，夫人就这么没了……”
楚嬷嬷瞥了她一眼，“斗不过人不就是这样么，月娘心狠，能舍了这个孩子，若非如此，指不定纠缠到什么时候，如今快刀斩乱麻不是更好？”
“夫人真是可怜，还想着大爷深爱着她，无怨无悔给丈夫养了八年狐狸精不说，最后还被丈夫逼疯又殒了命，当真令人唏嘘。”
芷妍说着又是一叹。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怜惜敌人，总有一日她会反过来咬你一口。”
云淮淡声说着，将手里的举案齐眉图放在蜡烛上点燃。
噼里啪啦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云淮深邃的眸子倒映着跳跃的熊熊烛火。
这火好似透过她的眸子燃进了她的心，激起了她埋藏在最深处的仇恨，看着绣样上的夫妻一点点被吞噬成灰烬，她的眸光也逐渐泛起逼人的寒意。
如今宋氏已死，下一个该选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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