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给到宋氏的白绫如今又用到了晏胜父子的身上。
两口棺材一左一右摆放着在正厅，大大的奠字醒目又刺眼。
今日是吊唁的日子，晏家上下都穿着丧服，一片哀色。
老爷子也被人抬了出来，他说不出话，只能流着眼泪呜咽着。
老夫人怕他激动出了什么事，就赶忙让人将他抬了回去。
小半会儿的工夫，吊唁的人也进来了。
来人都是晏家的亲戚，按着流程走完了便也离开了，瞧着没人，老夫人让云淮操持着，自己也离开了。
云淮正要收场呢，就听见门外喊着。
“周小将军到！”
云淮一怔，甚至是晏迟也有些意外。
一身素服的周子昂走了进来，一眼就看见站着的云淮，极力压着上翘的嘴角，他快步走过来行礼。
“云姐姐……”
打从他进来晏迟的视线就没离开过他，就眼瞧着周子昂像豺狼闻见肉味一样来到云淮面前，好似旁的什么都看不见了一样。
“小周大人怎么突然来吊唁了？”
他这话说的冷，完全不似之前的温和模样。
周子昂一愣，转头才发现不远处还站着个晏迟。
不自然地笑笑，他道：“晏大人，你怎么都没声儿啊，吓我一跳。”
晏迟心里莫名涌起股火气，也不知为什么，他瞧见周子昂就觉得扎眼得很。
“小周大人打进门就没瞧见我，倒还问我为何没声了。”
周子昂可半点没听出他话里的不悦，摆了摆手，“嗐，谁让你站那么老边上。”
云淮嘴角一僵，连忙拉了周子昂一把，“还不快给大哥见礼。”
手上轻轻一下，周子昂心里乐开了花，但人家灵前他也不敢乐得太过分，只能紧紧抿着嘴，眯笑着看着晏迟。
“见过晏大人。”
话落他多一个眼神都没给晏迟，就这么看着云淮，“云姐姐，今日是我娘让我来的，她说晏家出了这么多事情，怕你受不了打击，就让我来这一趟。”
他似是心里真的甜，宛如个孩子一样背着手，脚一踮一踮的。
瞧见他那样子，云淮只觉得脸上臊得慌，你说这人是来吊唁的，可别人家死了人，他却乐的好似来瞧成婚的一样。
“站好了，还不快给公爹鞠躬行礼！”
周子昂听话得很，当即冲着灵堂鞠躬，做完这一却他又跑来云淮面前，也不说话，就这么跟着她。
他就好似个狗儿一样，晏迟心里恼得很，“小周大人，吊唁也吊完了，晏家事情还多，忙不着顾你，你先请回吧。”
周子昂一愣，嘴比脑子快。
“这哪儿行！”
话音才出，四周寂静一片。
他当即抿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干笑两声找补着。
“我的意思是，来也来了，我娘听说姐夫也受伤了，让我瞧瞧哪里有要帮忙的，帮着做做……”
“不必了，哪有让客人做的道理，请回吧，要做客改日再来。”晏迟下着逐客令。
周子昂可不依，他好不容易才得了母亲的话能来这么一趟，若就这么走了，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着云淮呢。
想都不想，他咚的就跪在灵前。
“晏大人有事就先去忙吧，我刚跟着我娘学了一套超度的经，我刚好念念。”
说着他当真在那儿念叨了起来，只不过念的是什么也不知道。
这经文哪有说“套”的，况且谁超度都行，但怎么也轮不着他这么个杀敌的武将来！
晏迟只觉得这小子是来找茬的，但偏生赶又赶不走，他气得眉心直突突。
“罢了，小周大人爱跪着就跪着吧，弟妹我们先走吧。”
“唉！”周子昂当即睁开眼喊着，“云姐姐，晏大人就是要赶我走！”
他气得很，宛若个鼓气的河豚一样，但他也聪明，知道给自己找个由头。
“我娘让我帮帮你，若是我就这么回去了，我娘不得把我砍死。”
云淮也拿他没办法，但确实家里有丧事留着他一个外人也不好，只得轻声哄着他。
“好了，你先回去吧，家里确实忙的顾不上你，等着日后闲了，你再来家里做客可好？”
她都这么说了，周子昂即便再不愿也没得话说了，不情不愿的颔首，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出去。
云淮颇感不好意思，看着晏迟道：“让大哥见笑了，他打小就是这么个小孩子脾气，你别和他认真才是。”
晏迟深深看了眼周子昂的背影，“弟妹说笑了，只是我还不知云家和周家有这么深的交情。”
“当年祖父从清风书院退下来后也没事干，就在家开了个私塾，不少人慕名送家里的公子来开蒙，周子昂也在其中，但也只是自小相熟而已，祖父死后，也就少了往来，算不上什么深交。”
晏迟笑笑，“我倒是瞧着这小子怪听你话的，弟妹不知，他可算是朝中的小霸王，满朝文武见他都绕着走，生怕说错什么挨他一顿打，这么多年除了见他在太师面前低着尾巴，也就只有你了。”
周子昂就似草原上难以驯服的野狼，在萧执那儿周子昂是怕，所以低顺着尾巴，可到云淮这里他明显就变成摇尾乞怜的狗，若是再给点甜头，说不定还能如兽戏那样翻跟头耍杂耍呢。
云淮一怔，有些意外。
“他幼时确实是个顽皮的性子，后来被我教训了几回也乖了不少……怎么又……”变回去了呢。
话听到这里，晏迟心里也明了了，果真如他所料，这个臭小子是存了点心思在身上的。
二人说话间，就见晏若川走了过来。
“你们在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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