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执!”
云淮猛地坐起来,但因动作太大,后背的伤疼的她直发抖。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打量起这间陌生的屋子,瞧着倒像是寺庙的禅房。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到了这里,但昏迷前影一那声“主子”让她心慌的厉害,她忍着疼翻身起来,开门走了出去。
下过大雨,山上阴冷得很,云淮抖了一下,顺着路想要找个人问问,却被人喊住。
“夫人。”
陌生的一句让云淮不由回头,看到浮玉后眸子一缩。
“大师……”
她这才反应过来这是白马寺。
“夫人重伤未愈,不应该起身的。”浮玉淡声道。
云淮满脑子都是萧执,根本就顾不上这些,只是道:“只有我一人在这儿吗?大师可有见到萧执?”
看着她眼里的急切,浮玉颔首,“他也在,夫人跟我来。”
闻言,云淮才松了口气,跟着浮玉进了另一边的厢房。
推门走进,萧执就躺在床上,头上包了一圈。
“大师,他……”
云淮开口,看着几乎没有气儿的萧执,声音都酿了。
浮玉淡声道:“同命蛊上次就伤了他的心脉,他也未曾用过药,这次为了救你,又伤了脑袋,能不能撑过去就不得而知了。”
心里“咯噔”一下,云淮脸都白了。
“怎么……会这样……”
浮玉看着她,“事到如今,夫人可还怨他么?”
瞧着奄奄一息的人,云淮揪心得很,哪儿还谈的上什么怨不怨的。
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浮玉又看着萧执,“他的这二十多年,是夫人想不到的苦,也因为这些苦,让他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秘密,他不告诉夫人,也只是害怕夫人知道这些后离开他。”
“二十年来,他喜欢的东西,无一例外全都消散了,所以到了夫人这儿,他只会更害怕,夫人若走了,那他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云淮一怔,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他。
“夫人若愿,便听我说个故事吧。”
浮玉轻声一句,坐到圆桌旁,给云淮倒了杯茶。
“京城有户高官,老爷娶了妻后第二年就得了个儿子,老爷高兴坏了,对他报以厚望,想要他练就一身好武艺,这样就能帮他铲除异己,所以儿子四五岁的时候就请了师傅来教。”
“但儿子并不喜欢练武,他更喜欢丹青,甚至年幼的他一幅画就卖出了十万两的天价。他也聪明,知道只要自己做的好,作为奖励,父亲就会来看母亲,所以发奋练武讨好他,画画都是隐在心中,睡前才敢拿出来画一下。”
“老爷却不满足,只觉得儿子并不像一个影卫,以至于毁掉了他所有的喜好。别的儿子都放弃了,可不管怎么打罚,即便身上已经没有好肉,他还是忍不住提笔画画,老爷盛怒,索性日日取妻子的血让他画个够。这效果也好,仅仅过了三天,儿子就受不住了,画笔都拿不起来。”
“一过三年,儿子彻底转了性子,无喜无悲,越发像一个杀手,老爷的官也越做越高,但边疆不稳,他为了立功,让儿子喝了可以瞬间暴涨功力的禁药,让他去刺杀西狄王。”
“儿子也很幸运,最后活了下来,老爷只是匆匆给他处理了伤势,转手就将他卖到了西狄,当时的西狄王喜好中原娈童,十四五岁的他皮相也好,甚得西狄王的宠爱,可当时他的内力还没恢复,杀不了西狄王,只能想尽办法反抗,不仅遭到虐打,还被反复烙上象征娈童的印记。”
“在西狄的半个月,他过的生不如死,唯一支撑他的信念就是母亲和他未出世的弟弟,因为临走前父亲答应他,若是他做的好,就会多去看看母亲,也会好好护着母亲,不让妾室来找她麻烦。”
“足足被折磨了二十天,恢复功力的他虐杀了大半个西狄,当他把信号传出去时,父亲的手下也带兵打了进来,看着满地的残肢断骸,好似来到地狱了一样。”
“因为这一战大胜,老爷得以位居宰相,可儿子回到家后,看见的却是卧病在床的母亲,他才知道母亲的孩子没了,他去找父亲说理,但得到的只有一顿家法。始终母亲也没有陪他太久,等他再次出任务回来时,母亲却已经躺在坟墓里了。”
“母亲的死好似解开了他压制在心底最深处的仇恨,他差点把满府都屠尽了。他恨了父亲许多年,可也不知是不是善恶终有报,老爷没活太久,儿子最终也在先帝死后,从暗处走出来,位极人臣,可那些过往,他却始终走不出来,那象征娈童的印记因为反复烙印多遍,完全去处不掉,和那些记忆一起成了他最大的心病,让他即便已经有了珍爱之人,也害怕她恶心自己因此离开……”
浮玉的故事讲到这里就断了,看着呆在原地的云淮,他也没有再说,给她续上一杯茶后,缓步退了出去。
当房门关上的那一瞬间,一滴眼泪从云淮眼眶滑落。
难怪,他拿起画笔就有那么大的反应。
难怪,他总是问自己在意他么。
难怪……他不让自己亲近……
往昔的争吵好似一下就找到了源头。
她就这么看着床上的萧执,静静坐了许久……
·
月上夜空,一阵风过,只听“砰”的一声,浮玉的门猛地炸开。
一身黑色锦衣的萧执冲了进来,浑身带着杀气就朝着浮玉杀去。
浮玉一掌回击,两人内力相撞,让屋里的桌椅都跟着颤动起来。
可浮玉最后还是挡不住,被萧执打退一步,“噗”地吐出口血。
萧执也没放过他,一把攥住他的脖颈,深幽的凤眸猩红一片。
“我看你是活腻了!”
悄悄下药让他动弹不得不说,还把那些事情全部告诉她了!
浮玉嘴角带血,即便是在生死瞬间,他也是一副淡然样子。
“你若想与她好过,这些事情必然是不能瞒的,你既然不愿说,那就由我告诉她,难道昨天的事情你还要再看一遍么?”
直直迎上萧执那双暴怒的眸子,浮玉道:“丞相已经死,世间没有人再压着你了,你别亲手毁了自己珍视的东西……”
萧执眸子一缩,整个人僵在原地,久久后,他手一松。
“去看看她吧,她今天守了你许久,伤口又裂开了。”
萧执心里一紧,深深看了他一眼后走了出去。
他心里是挂念云淮的,可当到她门前时,浑身好似灌了铅一样,就站在门前难进一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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