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被人铐在十字架上，云淮面上任然没有半分惧色。
丞相坐在太师椅上，就这么看着她。
“夫人当真有巾帼之色，我平生也不愿与女子为难，今日只要夫人在这指认书上签个字，你与云家三人都能安然回去。”
说着，随从就捧着一张纸来到云淮面前。
瞥了一眼，上面全然都是让指认萧执的话，甚至今日大殿闹事一事，也成了萧执指使。
收回视线，云淮轻笑，“丞相这么着急，到底是因为太想拉太师下马，还是这三十万两也进了您的口袋呢？”
看着她那双杏眸，将里面的试探和淡然看了个清楚，久久后，丞相笑开，“夫人嫁入晏家，当真可惜，说起来我与你祖父还有三分交情，若知云家还藏着这般女子，定是要为我家孙儿求娶回来的。”
话落他整理着衣袖，“夫人这么年轻，又有本事，若今日就折在这里，未免太过可惜，他萧执冷漠残忍，也未必能爱你多时，为了他赔上自己的命，我都为你惋惜，还望夫人慎重才是。”
“可事情当真与他无关，东西是我娘放的，钱是我弟弟贪的，半个子儿都没落到萧家库里，丞相让我签什么呢？”
云淮直直看着他。
丞相“啧啧”两声，“既如此，那就别怪我了。”
说着他打了个手势，“好好帮夫人醒醒脑子。”
话落，就见两个狱卒拿着鞭子走了过来，云淮也不怕，就这么看着他。
“丞相，查案可以慢慢查，但动了我，事情会更糟的。”
丞相轻笑一声，捋了捋自己的胡子，“那我就看看，能糟到什么地步……”
鞭子往盐水桶里一蘸，瞬间抽在云淮身上。
“啪”的一声，衣服被抽破，直打在肉上，皮开肉绽时盐水浸润着伤口火辣辣，疼的云淮闷哼一声。
两个狱卒一人一边，交错着打，短短二十下，云淮已经白了脸，豆大的汗往下掉。
“夫人，现在反悔还来得及，莫不要等着满身都抽花了，那日后可就要留疤了，届时你一身的疤痕，你以为萧执不会厌弃你么？”
云淮挣扎着抬起头，勾着嘴角看着他，“丞相，我已然说了，这一切和太师无关。”
瞧着煞白的脸，丞相气得咬牙，“上指夹！”
说着有人拿着夹板走了过来，就套在云淮指头上，往两边一拉，云淮疼的发抖。
衙役松开又使力，使力又松开，反复几次云淮也撑不住了，可晕死后又被人用盐水泼醒。
看着浑身是血的云淮，丞相道：“夫人为何就这般冥顽不灵，你舍命护着他作甚？只要你肯签下这指认书，我保证只要他的命，不动萧家分毫，你依旧是萧家太太。”
浑身疼的已经麻木，身上更是冷的像是掉进了冰窖一般，耳边一阵嗡鸣，她甚至听不见丞相的话，只能看着他的嘴，依稀分辨他在说话。
“此事……和他无关，丞相明察……”
她说的断断续续，听得丞相一巴掌拍在桌上。
“继续打！”
盛怒的声音在屋里回荡，伴随着鞭子的抽打声传的老远。
当晏迟收到消息赶来时，瞧见被打的浑身是血的她时，一时间只觉得喘不过气来。
丞相抬眸看着他，“呦，这不是晏大人么？这刑部的案子，什么时候你们中书令也要插一脚了？”
晏迟行礼，作揖的手紧紧扣着。
“丞相，陛下有事诏您入宫商谈。”
丞相眯眼盯着他，“陛下诏，怎么是晏大人来宣？”
晏迟抬眸看着他，“陛下让臣来，臣不敢不来。”
轻哼一声，丞相起身，给随从递了个眼神，随从收起了指认书，跟随丞相退了出去。
衙役还要打，晏迟夺过鞭子就这么抽在他身上。
“把人放了。”
“大人，可是丞相……”
“我说，放了。”
短短四字，宛若一张夺命符一样，吓得衙役一抖，话都不敢讲，连忙将人放了下来。
晏迟连忙脱下衣服，将云淮包起来，让人送着她回了牢房。
赵氏缩在角落里，只瞧见衙役们抬着个什么进来，原以为是其他罪犯，却没想到衙役撤走后，露出的是女儿的脸。
心里“咯噔”一下，她忙不迭爬起来，脚下不稳还摔了一跤，可她也顾不上，起来后抓住栏杆拍着。
“淮儿！淮儿！你还好么？你给娘回个话！”
她抓着栏杆的手都在抖，眸子里映着的都是一身是血的云淮。
“她好不好，夫人难道看不出来么？”
晏迟走了过来，负手看着牢中三人，心里的火气似是要燎原一样，他只能紧紧攥着手，极力压制着心里的杀意。
“迟儿，你快点找个大夫给淮儿看看，这肉都翻出来了，她从小身子就弱，会出事的……”
赵氏含着眼泪，嘴唇也在颤。
不知为何，看着她，晏迟却觉得有些好笑，“伯母，我越发看不懂您了，让她出事的人是您，可如今她如您所愿受了罪，您反而还心疼了？您说奇不奇怪？”
晏迟从小就时不时会来云家，赵氏也知他是个什么性子，但如今看着他，却觉得陌生极了，特别那双眸子，她能看出她极力压抑着什么，可就这么看着他，自己浑身鸡皮疙瘩直冒，只觉得眼前人危险得很。
“我……我如何是愿意她出事，我只是……”
赵氏想说什么，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反驳他。
“虽说她也姓云，同样也是您十月怀胎生下的，为什么您对她就是如此薄凉，反倒是她受伤了，冲出来扮什么母亲。”
话到这里他嗤笑一声，“您当真不觉难堪么？”
“放肆！”云寒舟怒斥，“老师就是这么教你同长辈说话的么？”
若说以前，晏迟还股着长辈尊卑，可如今他却半点都不在意了。
“伯父，您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教了一辈子的书，最后却反而为了自己偷生害死亲生女儿的性命，不过你们的计策是真的好，生养一场，到最后能养出个替死鬼，也是值得的。”
“你胡扯！”云寒舟振袖一拂。
“我胡扯？”晏迟的手紧的青筋暴起，他指着云淮。
“你睁大眼睛看看，你们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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