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
周妈妈尖声一句打破了萧家的宁静。
云淮小跑着推开门，眸子一缩，腿都软了。
“祖母！”
她连忙上前来到老夫人面前。
如今的老夫人灰白着脸，地上全是她吐出来的黑血，她的嘴更是乌黑。
“淮儿……别跑……摔着……”
老夫人撑着身子要起来，但手一软又跌在床上。
司遥听见动静也跑了进来，看见老夫人这幅样子也被吓了一跳。
“祖母！祖母你怎么了，怎么会吐这么多血……”她说着，手里还握着先前老夫人给她的糖。
“司遥，你先帮祖母看看，罗太医很快就来了。”
或许云淮都没察觉到自己的声音已经在颤抖了，一直镇定的人眼里难的多了些慌乱。
“我试试……我试试……”司遥将手里的糖放在怀里，拿出匕首想往老夫人身上割口子放血，但老夫人却拉住了她。
“别弄了，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让我好好看看你们。”
老夫人虚弱的说着，手摸了摸云淮的肚子。
“原想着能活到小重孙出世，但如今是不能了，也不知是个丫头还是男孩儿，若是个丫头就好了，像淮儿……”
“淮儿，我给你们准备了好多东西，就放在我的库里 ，你记得去拿来用。你身子不好，担子又重，千万要记住，什么都没有自己重要，若是觉得不舒服，大可全部都抛了。祖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日后祖母不在了，你也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萧执要是敢对不起你，你大可撇了他就走……”
说着，她嘴角也溢出了血，她强撑着，从枕头下拿出了一个玉佩，“这是祖母攒的小金库，你拿着，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祖母还有一处宅子，也全都给你……”
眼泪早就流了下来，云淮握着她的手，“祖母您别说了，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您好好的。您再坚持一会儿，您要是撇下我走了，日后萧执欺负我谁来为我出头，您再坚持一下……”
老夫人只是笑笑，“他要是敢，我就来索他的命……”
话到这里她看着司遥，“好孩子，答应带你去郊外玩，祖母要食言了，那些糖你也别不舍得吃，到头来反而化了……”
“淮儿也是，多照顾……照顾遥儿……她是个好孩子……”
司遥头摇的像拨浪鼓，豆大的的眼泪往下掉。
“不要……我只要祖母陪着我……”
老夫人早就已经看不清了，模糊着视线看着她们，她喃喃道：“好好的……都要好好的……”
话落，手也无力的垂了下来。
“祖母！”
云淮尖声一句，让在门外的萧执心里咯噔一下。
提着罗太医飞速来到老夫人身边，才见到老夫人的面色，罗太医吓得眯缝眼都瞪大了。
心里早就猜测，搭上脉后果不其然也感受不到脉搏的跳动。
伤感涌上心头，他喃喃道：“怎么就走在我前面了呢……”
“你再说一遍！”萧执厉声一句，揪起他的衣领。
“快点给我治！ ”
话到这里，他眼眶都红了。
罗太医就这么看着他，“你以为我不想治么？可气都断了，大罗神仙也救不了的！”
厉声一句，四下顿时寂静，甚至能听见旁人的心跳。
罗太医的话回荡在司遥耳畔，她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趴在老夫人身上哭的几尽力竭。
“祖母，说好的要一起去玩的，您不能丢下我走了，好不容易才有人疼爱我，您走了，我又成孤儿了……”
萧执早已木然，放下了罗太医，他就这么看着床上没了气息的老夫人。
“不可能，早晨还说只有些头晕，怎么突然间人就走了呢？”
云淮喃喃一句，撑着身子站起来，可过于悲痛也让她脚下一软，险些栽在地上，萧执一把拉住她。
靠在他坚实的胸膛里，云淮好似找到了依靠，无声的哭了起来，手更是揪紧了萧执的衣服。
“面色发灰，嘴唇发紫，血呈黑色，看着是中毒了，老夫不善毒术，只能请太师另外找人了，告辞了。”
轻轻一句，罗太医就这么走了。
虽说走出了屋子，但他也迟迟没走，就这么站在门外望向屋里，落下两行清泪。
·
月上梢头，萧家已经挂上了白绫。
云淮换上了丧服，清冷的月光照着她惨白的面容，缓步走进正厅，就见萧执已经跪在棺椁前了。
四下寂静，萧执也是同样素白的丧服，他就这么静静跪着，背影笔直又孤寂，云淮看着心里钝痛。
直到现在，云淮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只觉得这些事情发生的太快，快的不真实。
但眼前那副棺材却又告诉着她都是真的，祖母走了，永远都不会醒过来了。
缓步来到萧执面前，一同跪在他身边，云淮往火盆里放着黄钱。
“南笙说……”
“别说了，过后再谈吧，我只想静静和她待会儿……”
低沉的声音带着些些沙哑，昏暗的屋子也看不清他的面色，只能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他眼眶的润色。
云淮没有接话，只是这么静静的陪着他。
而不远处，司遥和阿九也这么跪着，司遥手里攥着老夫人给的糖，她拆开一颗含进口中，眼泪也这么落了下来。
阿九更是，小小的人儿眼睛都哭肿了。
“我没有祖母了……”
阿九说着又抹着眼泪。
司遥都听不得“祖母”二字，“哇”的又哭了出来。
“我也没有了……”
月如钩，风瑟瑟，这一夜，悲色充斥着整个萧府。
而西苑不同，分明是子夜，但是 魏氏也没睡，她坐在庭院里看着月亮，身边放着儿子的牌位。
轻抿一口小酒，魏氏露出舒心的笑，“儿啊，那老虔婆已经去给你偿命了，你在下面该是会开心的吧……“
说着她也在火盆里烧了些纸钱，“你一向高兴了就爱出去吃点什么，娘多给你烧点，今日这大好的喜事，你就吃些好的……只是不知你找到你爹了没？若是找不到也不怕，等娘报完仇，我们一同去找，你可要走慢些，等等娘……”
周围空荡，她低声自语喃喃飘远。
脚步声传来，魏氏抬头一看，可不就见到孙氏的脸了么？
“这大晚上的，你来做甚？”
孙氏慢步走进，来到魏氏面前，嘴边泛起三分笑意。
“自是与嫂嫂庆祝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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