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看不惯她!凭什么我的孩子怎么努力都不行,她轻轻松松就能把所有事做好!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后悔了,后悔以前不该那么对她,没准儿你心里还想着,以后公司得靠她,因为她有本事!我要为我儿子做打算,她这块畔脚石不踢开怎么行!”
原本暗藏在心里的龌蹉,此时撕破了脸,索性直接暴露在阳光下。
但其实,赵春芳想多了。
苏建成的确认可大女儿的能力,但却没想过把公司交给大女儿。
他防着前妻,怎么会把公司给大女儿?
何况,他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又怎能让大女儿知晓!
那不是把自己往监狱里送么?
夫妻是什么?
明明应该同心同体同德,相互扶持共进退,可实际上,他们同床异梦,各谋所利,互相猜忌。
“赵春芳……你糊涂!蠢货!”心痛不已的苏建成,颤抖半晌,只骂出这句。
都怪年轻时鬼迷心窍,总觉得野花比家花好,一门心思地离了原配,着了这狐狸精的道!
可惜这些泪,只能打碎了咽进肚里,哪能说出?
苏甜甜心凉如水,整个人都麻木了,连伤心和痛苦都感受不到。
想起此来的用意,她淡漠地转移视线看向苏建成,“你叫我来做什么?快说吧,这地方我一秒钟都不想多呆。”
苏建成缓缓转眸,看向大女儿,见她一身倔强,固执跟冷漠写满全身,心头情绪复杂的难以言诉。
“甜甜,听说……你生了孩子,那孩子父亲呢?你一个人照顾……多辛苦——”
苏甜甜扬眉,看向他,定定地审视。
这是……关心?还是……试探?
她还没回答,苏晨琪想起什么来,猝然回首,看了苏甜甜一眼磕巴又嫉妒地道:“她说……孩子是,是夜萧哲的——”
这话一出,混乱喧嚣的客厅突然鸦雀无声。
苏甜甜刚才跟苏晨琪说这事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那会儿只想着狠狠气她一顿!
可这会儿,看到众人的反应,她心里突然犯嘀咕。
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觉得这件事不应该公布于众。
心头懊恼,刚才太冲动了,考虑不够全面。
孩子们的身份肯定是越隐秘越好,否则可能招来祸端。
果真冲动是魔鬼!
赵春芳愣了秒,连满身火烧火燎都不顾了,看向女儿,又看向苏甜甜:“什么?那孩子……是夜萧哲的?”
苏晨琪恨恨地道:“她说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顿了顿,苏晨琪酸溜溜地补充:“我觉得肯定不是!她在国外呆了几年,谁知道有过多少男人,想让夜大哥背锅,门儿都没有!”
苏甜甜还在懊恼着不该一时嘴快,谁知苏晨琪就喊出这话来,她瞥了一眼,没回应。
就是这一眼,不知怎么让苏晨琪误会了,惹她立刻嘚瑟起来,“你看,她不说话了吧!肯定是撒谎!”
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不是人人都有。
苏甜甜任由她误会,心里还窃喜着,再度把目光落在苏建成身上,“我的孩子,跟你们无关,也无需你们关心,还有什么事,直说吧。”
看护喂着苏建成吃了护心丸,他这会儿平复了些,脸色也缓缓恢复正常。
看了看客厅的一团乱,苏建成道:“去房间说吧。”
赵春芳一听不得了,跳起来怒骂:“苏建成你想干什么!有什么话不能让我们听的?苏建成我告诉你!这个家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儿子女儿的!这个死丫头别想拿走分毫!我就知道,你变了!你现在偏心这个死丫头了!你是不是还想把那个老女人找回来!苏建成——”
赵春芳再次歇斯底里地嚎叫,高分贝的音量恨不得把屋顶掀了。
苏甜甜强忍着捂耳的冲动,随着苏建成进了房间。
“你出去吧,把门关上。”苏建成吩咐看护,后者应声离开,带上了门。
苏甜甜也不知道他到底卖什么关子,反正始终面无表情,好像没什么事能掀起她的情绪波动。
苏建成盯着大女儿,静静地看了会儿,突然开口就道:“甜甜,爸爸过去对不起你。”
苏甜甜耳根子一抖,眼睫惊诧地抬起,视线从未知名的地方,看向苏建成那张衰老扭曲的脸。
其实,年轻时的苏建成,身材高大,相貌端正清秀——用现在的话说,也是妥妥的小鲜肉。
只是,面由心生。
这些年,他心术不端,又疏于保养,身材样貌早已走形,加上脑瘫后遗症严重,半边脸跟身子都瘫了,模样瞧着更是恐怖。
所谓报应,许就是这般了。
苏建成看着女儿防备怀疑的脸色,老脸更加挂不住,吱唔了句又道:“我……现在可能,遇到了一些麻烦……甜甜,我们毕竟是父女,一家人,爸爸知道……你,你有办法的……”
苏甜甜脸色瞬间收紧,明白了,“所以,公司那些账务问题,你早就知道。”
苏建成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闪烁其词,“现在……生意不好做——其实很多公司,这要细查下去,多多少少地……”
“那些问题,是你知情默许,还是……你根本就是主导?”
“甜甜,我是有苦衷的……我跟你妈离婚时,她拿走了一些主要专利,从那之后,公司发展就走下坡路,我……”
“所以你是主导,你为了利益,知法犯法。”苏甜甜全都懂了,他到现在,没觉得自己做错了,反而还要找借口,博同情。
“公司到底有多少问题?依我看,你不如主动交代,争取坦白从宽。”
“不……不行——”苏建成本就说话慢,一着急,整个人都哆嗦起来,“那样……公司会破产,负债累累……我,不止我……好多,好多人,都要坐牢的……不行,万万不行。”
好多好多人……
苏甜甜想到夜萧哲的话,心里的空洞越来越大。
她这一冲动,到底跳进了一个怎样的旋涡。
她现在还能全身而退吗?
“你以为事到如今,还轮得到你做选择?”
苏甜甜本想实话告诉他,说其实早有人察觉到了,正在搜集证据,可话到嘴边,她突然想到苏建成的为人,更不知他此时的鳄鱼眼泪到底有几分真心,于是又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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