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嬷嬷为了证明自己说的，马上拿起桌上的清粥，分别给二人一人喂了一口。
结果真的没过一会儿二人就醒了：“姐姐，我做梦吃到白粥了。”
“我也做梦吃到了，真的……好香好甜！”
俩个小丫鬟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引得常嬷嬷怯生生看了一眼苏玖，才出声提醒道：“你们不是做梦，而是真的喝了王妃的粥。”
“真的？”
“我们吃了王妃的东西？”
她们反应过来时，立马一起跪到地上：“奴婢们罪该万死，求王妃原谅。”
苏玖却没说话。
她以前注意力从没在这些人身上。
现在仔细一打量，才发现她们不只是身形瘦弱、脸色蜡黄，甚至眼睛里都透着一种濒死的暗淡。
这种宛如闹饥荒神态她只有在战火连天的战场上，那些流离失所、食不果腹的的流民上看到过。
可这明明是王府，为何会有人饿成这个样子？
想到这里的时候，她看向常嬷嬷的眼神都变了：“常嬷嬷，我想你应该和我解释一下。”
“我……好！”
常嬷嬷先是有些慌乱。
然后仔细想想，又觉得豁出去了：“现在王妃是我们的主子，的确应该了解一下府中的情况，所以请王妃跟我走吧。”
苏玖跟在常嬷嬷后面，很快就来到了檀青渊的书房。
她从书架旁的柜子里搬出了一口箱子：“王妃，你手里的钥匙可以打开这把锁。”
苏玖拿出掌家的库房钥匙，眉头紧锁：“你难道想说，王府所谓库房，就是这个箱子？”她虽然不是深宅内院长大的，但也知道每个府邸都有自己专门的库房，里面多数用来存放一些贵重物品以及家中的账务。
正常的大户人家库房不但有专人把守，还有账房先生负责记录出入账。
不说别家，苏家的库房里就放着不少好东西，白氏平日里睡觉都握着钥匙，声怕一不小心就丢了。
可这偌大的王府银钱，竟然就只有这一口箱子？
这时，常嬷嬷将箱子打开了：“王妃，王府的全部家当，都在这里了。”
“……就这？”
箱子里完全没有银钱的踪影。
只有一张又一张不同年份日期的当票，典当物品也从珠宝摆件、古玩字画到各种家具，甚至还有一些标注着破烂衣服。
“我们王爷在外人眼中是权势滔天，可实际上老王爷和老王妃走后，王府上下就全靠他一个人支撑，早年把能变卖的都变卖了。”常嬷嬷说到这里的时候，深深叹了口气“我这个奶婆子不但帮不到他什么忙，反而一直都在各种添乱。”
苏玖微微皱眉：“可他怎么说都是个王爷，朝廷给他的俸禄也不少吧？”她实在无法相信，堂堂王爷竟然会入不敷出，靠典当度日。
“如果能正常给俸禄，那可能日子还能勉强过，只是王爷平日树敌太多，以至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被弹劾一次，然后皇上就会按照罪名的轻重罚他的俸禄，有时候还可能交罚金。”
“所以，你的意思是别人做官赚银子，你家王爷不但赚不到，还要倒贴？”
那檀青渊明明长了张精明的脸啊！
平日里表现的那么盛气凌人、不可一世，想不到竟如此好欺负？
人家说告状就告状，说罚钱就罚钱？
常嬷嬷似乎是看出了苏玖的疑问，解释道：“王妃可能不理解，王爷七岁就没了父母作为依靠，真的是孤立无援。”
苏玖想了想，又觉得这逻辑不太对：“皇上就眼睁睁看着你家王爷受苦？”庆帝怎么也与檀青渊他爹是兄弟，自家大哥死了，就剩下这个一个遗孤，正常来说不是应该千百般的宠爱照顾。
想到这里，她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在宫里两个人的神态，以及昨夜治疗时檀青渊身上布满的伤痕。
虽然她不知两个人具体的原由，却明白了这对叔侄关系绝对不像是表面那么简单。
“皇上……”
常嬷嬷忍不住冷笑一声。
不过仅仅一瞬，她便将其收敛了下去，改为毕恭毕敬道：“皇上的心思，不是我一个奶婆子能议论的。”
苏玖见她欲言又止并没有追问，而是换了一个话题：“所以，你让我掌家是想坑我？”
“不不不。”
常嬷嬷连忙摆手。
同时为了表示自己的态度，她扑通就跪到了地上：“王妃，从我拦着你入门那一日开始，我就知道你非寻常人可比，王府现在已经到了绝境之中，我希望你能救救我们！”
苏玖只是漠然的看着她，并没有将其扶起：“常嬷嬷，我想你应该听过一句话，好心没好报，好人死得早吧？”
她与旁的闺阁女子不同，自幼就在沙场上浴血征战，见惯了各种生离死别。
有失去双亲的，有老年丧子的，这天下凄惨的人太多了，甚至连她都身怀血海深仇。
所以卖惨之类的，在她这里明显行不通，她对于这种事情只会权衡利弊。
依着眼下的情况来说，她同意掌家就表示要收拾烂摊子，那劳心劳力不说，还可能倒贴。
可若不管的话，那按照王府这个情况，那她这个王妃也就当不久了，那她与檀青渊谈好的条件，岂不是也不成立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她忽而一笑：“哎呀，常嬷嬷，我和你开玩笑的，你说说我既然当了这个王妃，怎么会不管呢？”
“真的吗？那太好了！”常嬷嬷虽然面上在笑着，可刚苏玖的话却让她害怕了。
因为她明显感觉刚才与自己说话的人，并不是她认识的王妃，而是……地狱中的鬼魅！
冷血、无情、蔑视生死。
这时，苏玖将装满当铺典当票的箱子盖上，接着又拿来了纸笔：“来，府上人员名单，以及目前剩余的银钱、账务，你先给我列一份清单。”
“好，我马上写。”
常嬷嬷很快就将其写好了，小心翼翼的递给了苏玖。
待苏玖看到上面的名单后，她脸色都变了，眉头也紧紧皱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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