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围在段家外头的人叹了口气，“照我看呐，这媳妇算是白娶了。”
“唯武也算是享受了，至少媳妇娶回来了，以后在地底下也有人陪了。”有人不赞同的摇摇头，只是话说到一半还是没忍住啧了一声，绕圈摸了下自己的嘴，“可惜媳妇了，黄花闺女一个，嫁进来就守寡了。”
“你还瞧上了？”朋友低头踢了踢地上的石子，“那女的刚嫁进来人就没了，你可想想你有没有那么享福的命吧。”
“人家命硬，回头也给你克死咯。”
那人切了一声，并不放在心上，“他这两天越来越严重了，村里谁都看见了，怎么就赖人家姑娘的事儿了？”
“呦，你还心疼上了？怎么着？还真就好这口了？”
听到两人的对话，旁边的婶子忍不住斜眼看了一眼，“你声音再大点，让别人都知道你惦记着唯武的媳妇。”
“你看唯武今天晚上找不找你。”
那人被吓了一跳，赶忙跳脚要让婶子闭嘴，可惜婶子早就绕开了那人，加大了音量，“唯武刚走，魂还在呢！”
这话一出，刚才还窃窃私语的其他邻里都警惕地扫了眼四周，闭上了嘴。
“一个个都不要脸的东西！”婶子索性站在门口双手叉腰，“唯武帮了你们多少忙？！”
“结果唯武没了你们在这里商量起人家媳妇的事儿来了？！”
“心肺都叫野猪吃了！？”
“金花婶子！”有实在羞愧的赶忙抬手叫金花婶子，“我们也没说这个呀！”
“只是唯武没了，我们也担心荷花家以后的事情啊！”
“人家怎么过关你屁事！？”金花婶子呸了一口，“我告诉你们，谁要是抱着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要真的敢对人家唯武媳妇伸手……当心唯章一拳给你们打死！”
有了这话，门口就彻底安静下来了。
“唯章那可是上山能和老虎斗的！自己都掂量掂量！别以为没了唯武你们就能干那些乱事儿了！”
外头的人被金花婶子一句句话威胁着。
里头，段唯章端着药，失神地站在门口。
一步之隔的地方，段唯武被唐昭抱在怀里，陈荷花扑在段唯武的身体上无声流泪。
听见开门声，唐昭扭头看去。
唐昭一愣，随后回过神，“唯武哥，走了。”
段唯章被提醒了一声，这才趔趄着迈步进了屋子，手里那点药早就因为失衡全都洒了出来，只有一只湿漉漉的手还紧抓着药碗。
跪在地上，段唯章还是木楞愣着，可他反应的很快，立刻就恢复了正常，安慰起了陈荷花。
段唯章说话还有逻辑，人也看起来很冷静，但唐昭却皱了皱眉，段唯章看起来似乎麻木了。
或许是还没反应过来吧。
将段唯武抱起，段唯章低头往外走，家里一早就按照段唯武的意愿，准备了棺材。
将人放在棺材里，段唯章心里还有点不敢相信，这院子里看起喜气洋洋的，就连柴火堆都不吝啬的贴了红纸。
可是不过一夜之间，一切就翻天覆地了。
走出门，段唯章抬眼，和倚在门边的唐昭对上了眼，动作一顿，“……嫂子。”
唐昭低头嗯了一声，“唯武哥他……”
“嫂子先，先去房间放下自己的东西吧，哥这里有我。”段唯章叮嘱了一句。
唐昭没怎么接触过这些，不知道丧事流程，但也摇了摇头，“让我陪唯武哥多走一段路吧。”
屋里扑在棺材上掉眼泪的陈荷花听到声音看了过去，“好孩子，好孩子……过来。”
段家的喜事被迫中断，连红纸都没来得及撤下，屋子里的恭贺声就变成了一句句的节哀。
唐昭能做的不多，只是帮着给段唯武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随后便开始照顾起了陈荷花。
陈荷花哭的太厉害，人都有些站不稳了。
等到村民一个个叹着气摇头离开了段家，月亮都已经冒出来了。
火光之间，唐昭看着棺材，往火盆里丢了两张纸钱。
心中感谢着段唯武临走之前给自己铺设后路，可是唐昭自己心里也清楚，就算陈荷花和段唯章能以平常心待她，但是外头的村民却未必。
刚才迎来送往的时候，唐昭就感受到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了，密密麻麻的。
带着好奇的，带着可怜的，当然也有带着避之不及的嫌弃和厌恶的。
既然要在这里思考生存的路，那就不可避免的会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
她得想个办法……消解一下落在她身上的那些嫌弃和厌恶。
在心里转了个来回，唐昭就低头猛烈咳嗽了起来，惊得身旁闭眼祈祷的陈荷花和段唯章都看了过来。
见唐昭不好意思地低头安静了下来，才松了口气，只是头还没转回去，唐昭就又咳了起来，看架势似乎是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样。
陈荷花被吓得赶忙凑了过去，“屋子里有水，唯章！快去拿！”
唐昭则摆摆手，拍着自己的心口，平复下来才迎着段唯章观察的眼神说道：“不用了，我好了。”
陈荷花这才舒了一口气。
可是过一会，唐昭又咳了起来。
“我自己……”对着陈荷花关心的注视，唐昭摆摆手，站起了身往屋里跑去。
陈荷花皱着眉头心里担忧，哪怕隔了一段距离也依旧能听到唐昭咳嗽的声音。
段唯章也皱眉，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犹豫着就要站起身的时候，唐昭拍着心口又小跑了回来。段唯章这才又跪了回去，只是眼睛还是不放心地在唐昭身上放了一会。
唐昭自喝了水跑回来后，还是咳嗽，只是动静小了点，表现出来的样子也正常，红着眼眶烧着纸。
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异样。
垂下眼，段唯章收敛了自己警惕的注视。
只是唐昭却安静不下来，又如此来回了几次，就连陈荷花都开口劝说唐昭干脆把水拿来好了，却被唐昭推脱拒绝了，“还在烧纸，哪能这样？”
不过这句话后，唐昭喝水的次数少了，动静也小了。
可惜好不容易静下来了，却又是一道声音响起，“啊！”
段唯章听到声音猛地睁开眼看向唐昭。
唐昭那边哆嗦着手，看了看陈荷花，又看了看段唯章，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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