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淤开车门的动作没停，抽空瞥了一眼，好像真的想不起来。
看了几眼，摇摇头，“没印象了。”
他说的一脸淡定。
仿佛对这件事儿完全没有印象。
林瓷被他噎的语塞几秒。
又举起手，往他面前递了递，眼神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你再看看。”
“真的没印象了？”
林瓷有点儿不信。
陈淤却伸手，食指抵住她忽然凑近的脑门，一点一点推开。
“真的没印象了，林老师。”
“你这样很容易让别人误会。”
“？”
林瓷皱了皱眉。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到面前的陈淤忽然揉着眉心俯身看了她几秒，眼神在两人之间的距离上来回徘徊。
“你再靠近一点儿，就到我怀里了。林老师。”
他说的一脸淡定。
清黑的眼眸波澜不惊的垂眸看着她。
林瓷顺着两人站的距离看过去，的确有点儿暧昧。
她猛地往后退了一步，
下一秒，就被陈淤手疾眼快的拦住，毫不留情的塞进了车里。
“撞上了。”
他的提示猝不及防。
林瓷被塞进车里，撞的脑袋嗡的一声，感觉自己脑震荡又犯了。
陈淤哼笑一声，就知道她没打什么好主意。
的确。
林瓷本来想跟陈淤谈谈林芸转组的事情，先打心理战让他产生愧疚，其他就好谈了。
可陈淤压根不上套。
林瓷叹了口气。
感觉到她莫名的失落，陈淤从后视镜往后面看了一眼，问她叹什么。
林瓷顿了一会儿，才摇摇头，“也没什么。”
“就是忽然之间觉得，现在的学生不好骗了。”
陈淤被她逗笑。
还想说什么，就被林瓷忽然开口岔开。
“哎对了，你今天看群消息了吗？”
陈淤点点头，“看了、”
林瓷心头一动，眼神瞄向他。
“那我在群里说的话你也看到了呗？”
“嗯，看到了。”
他的话让林瓷忽然打起精神，把心思放在了别的地方。
在医院的这个晚上，林瓷睡了醒，醒了睡，心里却老惦记着孵化营的事情。
现在陈淤好了。
能去找周正问问也不错。
陈淤觉得奇怪。
“怎么我的事情，你比我还奇怪。”
林瓷也很无奈。
“你以为我想么。”
她下巴撑着车窗，望着路边一闪而过的路灯和红绿灯，凝视了好半天，才坦诚道，
“你抄袭的事情不解决，我们律所的工作就也不能进行。”
“你说我怎么能不着急。”
陈淤觉得意外。
意外倒不是为别的。
而是她工作的态度。
在陈淤的印象里，她对工作，很少有这种态度。
哼。
林瓷从他的描述里感觉到了陈淤的偏见。
但她也没有解释，只说自己这一次工作也很重要。
不是对她，是对律师事务所。
这件事儿怎么说呢。
其实主要还是为了顾西舟。
林瓷以前朋友就没有几个，国内国外上学工作，到现在，总共也只有周若和顾西舟两个朋友。
她自己没关系。
她也不在乎。
可顾西舟和周若在乎。
这段时间，她从国外回来，顾西舟和周若帮了她不少忙。
现在到了她能做什么的时候了，林瓷不想太吝啬。
陈淤算是看出来了。
她左思右想，想这个想那个，
唯独没想到他。
—
于是这天林瓷和陈淤回学校以后，在实验室等他们两回来的其他几个人，一进教室就敏锐的感觉到，陈淤心情不好。
“老大怎么了。”
“生病生出抑郁症了？”
林瓷也觉得莫名其妙。
她看了一眼正坐在电脑跟钱，盯着里面隔间八卦的几个男生，摇摇头。
“也许是发烧的后遗症吧。”
她说的漫不经心。
其他几人一琢磨。心想，也对。
人住院回来心情能好到哪儿去。
一群人在实验室里开着电脑，手忙脚乱的按陈淤说的，赶了一下这两天没有做的工作进度。
林瓷虽然手上的工作没停，
却还是觉得奇怪。
一直到快下班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好奇的碰了碰旁边石跃的桌子。
石跃正在打盹，被她敲的一个激灵。
石跃：“啊？”
石跃：“啊啊，谁叫我。”
石跃：“是老大出来了么。”
林瓷无奈的指了指自己。
“是我。”
“哦。”
“是你啊。”
石跃捂着扑通直跳的心脏，缓了好半天才趴在电脑桌上平静下来。
平静下来以后，他才有功夫看一眼旁边的林瓷。
“怎么了，林律师。”
石跃个性的朝天辫还是没剪，一只眼睛埋在胳膊里，一只眼睛露出来，看过来，带了几分诧异。
林瓷抬起下巴朝办公室里指了指。
“陈淤刚才怎么跟你们说的。”
“你们，”
“不找周期了么？”
说到这件事儿，石跃也觉得奇怪。
他摇摇头，想了想才压低声音跟林瓷解释。
“我也不知道老大怎么想的。”
“我是今天早上接到的电话。”
“老大说，让我们正常工作，先别管蔡经理那边，也别找周期。。”
“等他回来再说。”
所以今天一大早，石跃他们从宿舍起来，就像往常一样去了食堂，然后来到实验室，开始继续码代码了。
一直到陈淤回来，都没停过。
林瓷心里有一大串疑问。
石跃连忙摇摇头，说，“林律师，你别问了。”
“别说你，我们也在想，老大到底在干什么。”
“可老大现在不想说，或许有别的打算吧。”
石跃也猜不透。
石跃猜不透，其他队员就更加猜不透了。
林瓷趴在桌上想了一会儿，下意识的，点开微信。
【小白兔林：陈同学。】
【小白兔林：忙吗？”】
她问的很平淡，像是只是问他吃了没，睡了吗。
陈淤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正在用邮件跟季魏洋沟通。
邮件里的字刚打到一半儿，就被叮咚的提示音打断。
他低头瞄了一眼，手上敲键盘的动作没有停，一心二用，完美契合。
过了几秒，邮件里的内容写完了，点击发送，这才有空搭理她。
【陈淤：嗯。】
【陈淤：怎么了？】
【小白兔林：就是想不通。】
【小白兔林：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想了想，怕他听不懂。
林瓷索性把说的更清楚一点儿。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
打打删删写了好几次。这才终于说，
【小白兔林：我刚才跟石跃他们聊了聊，石跃跟我说，你让他们继续作这个项目。】
【小白兔林：可问题是，蔡青那边都不支持，你这套系统还能做成么。】
林瓷是真的担心加不解。
更怕他们白忙一场。
她自己还好。
可如果附带着连累更多人，明知道有风险没避开，这会让她无法接受。
刚才陈淤回来的时候林芸也在问，
“林瓷姐，什么情况啊这是。”
“蔡经理今天上午还让我好好想想，结果陈淤下午一回来，又让我们照常工作。”
“我现在有点儿迷茫。”
林芸坐的离她比较远。
也一直没过来，只是发微信问了一下。
林瓷不知道怎么回，就一直没有回复。
耗了一下午，她终于有点儿忍不住了。
陈淤扶着椅背往后退了退，取下鼻梁上的眼镜，揉了揉被镜框架的生疼的鼻梁，耐心道，
【陈淤：你猜。】
【小白兔林：……】
【小白兔林：陈淤。】
【陈淤：嗯?】
【小白兔林：不瞒你说，我现在很想打人。】
林瓷微笑着，一字一句的打过去。
陈淤被逗的靠着椅背笑了一会儿。
笑罢，这才起身，拿起手机，琢磨了一会儿，跟她认真聊了聊。
聊完，林瓷有点儿接受无能。
消化理解了好半天，才不太确定的问他，【小白兔林：这样，真的可行么？】
【小白兔林：万一这个方法没什么用呢。】
【陈淤：先试试再说。】
【陈淤：没用我们再用笨办法。】
陈淤的心态很稳。
稳的连林瓷都忍不住感叹了一下。
果然人都是会变得。
眼前的陈淤，的确比她刚遇到的时候成熟了很多。
她想了想，回他，【小白兔林：那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么？】
【陈淤：你乖乖在办公室呆着就好。】
【陈淤：其他什么也不用你做。】
他说的明明很平常。
可这句话却经不起仔细琢磨。
林瓷想了想，收了放在桌上的手机。
顺便，连那天看监控视频的时候留在手机里的监控片段，也一并删除。
—
三天后。
吃早饭的时候，有人边玩手机边好奇。
“好像最近B3实验室的项目又开始正常进行了。”
正在扒饭的李昼愣了一下，抬起头，在食堂四周环顾了一圈。
确定陈淤他们组的人没来之后，才放下手机，有点儿奇怪。
“蔡经理不是说，不让他们做了吗。”
“是不让做了。”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陈淤又自己带着电脑改了一个设计。”
“据说是在原来的系统基础上做了改变。”
“说服了季大佬。”
李昼还是那副震惊脸，呆呆的，有点儿软萌。
“真的假的？”
“废话。”
“我能骗你么？”
“是我跟他们组的律师聊天的时候说的。”
早上无聊的八卦，很快就在三个项目组之间传开。
而实验楼的B3实验室，却并不像平时那么平静。
办公室里，石跃咬了一口手上的旺旺奶茶，对他们刚才听到的消息有些不可置信。
“”
“老大。”
“我们真的要重做一个系统么。”
要知道，先前那个设计好的网络安全系统，光是捋框架和设计思路，都让他们掉了一层皮。
更何况做一个全新的。
就算有神的手速，他们也要天天加班，日日夜夜赶进度。
几个男生瞬间感觉到了社畜的痛苦。
但也没什么办法。
陈淤说，“其实开这个会，就是想跟你们商量。”
跟季魏洋聊过自己的构思以后，陈淤也拿不定主意。
怕小组里其他几个男生接受不了。
所以才会在一切都沟通完了以后，才在办公室集中开了一次会，把这件事告诉了剩下还不知道的人。
石跃一声哀嚎，趴在桌上，表示自己已经快累死。
他指了指自己熬夜熬的通红的眼睛，凑近，让陈淤看看。
“老大，我的眼睛已经要废了。”
林瓷憋着笑，看好戏似的看着一群神色各异的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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