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一语成谶
“大统领和七统领奉命办事，不料中途生变，带去的人手全军覆没，七统领负伤，大统领……重伤垂危！”
九皇子凤眸一凝，坐直身子，“怎么回事？”
灰衣人低垂着头，“计划本无错漏，不料途中竟遇上梁王与长公主回京，护卫众多，两位统领发现不妥时已无法脱身，被梁王与长公主身边的护卫围剿，陷入苦战。但请主子放心，任务已经完成，只是人员折损。”
九皇子问道：“贪狼的伤势如何？”
“大统领伤势很重，羽神医正在全力医治，还未脱离危险。”
灰衣人顿了顿，道，“七统领也受了轻伤，但并无大碍。”
九皇子皱起眉头，“他们二人实力不相上下，带去的人手也相同，为何贪狼重伤垂死，破军却并无大碍？”
“这正是属下奉七统领之命，要向主子禀告之事。”
灰衣人声音沉肃，从怀中取出一团染血的手帕，恭敬举过头顶。
“请主子过目。”
一旁太监打扮的属下起身，接过手帕放在九皇子桌上，谨慎地打开。
里面包着一块破碎的玉牌。
玉牌光泽尽失，灰白黯淡，被几道凌厉的裂纹贯穿而过，碎得彻彻底底。
九皇子眸色微沉，看向灰衣人，“这是破军从不离身的护心玉，他一向爱惜的紧，怎么碎成这样？”
“据七统领所说，他正是因为有这块玉，才侥幸捡回了性命，未曾重伤。”
灰衣人低声道：“离京之前，两位统领与沈家千金一见，沈家女断言，三日之内，两位统领非死即伤，并告诫两人放弃此次行动。两位统领并未当真，沈家女便取了七统领的护心玉，不知做了什么手脚，让七统领逃过一劫。而大统领并未得到任何馈赠，如今重伤垂死。”
“羽神医虽已在救治，但大统领伤在心脉，只怕难以回天。七统领命属下带着这块玉入宫，求问主子，可否请沈家千金出手，或许大统领还有一线生机。”
说着，灰衣人重重磕了个头。
“这是七统领与属下的私人请求，如何定夺，但凭主子决定。”
九皇子幽深的眸子闪了闪，想起贪狼破军二人出发前，传入宫中的密信。
上面确实提到了沈玥的告诫。
但无凭无据，不止贪狼和破军不信，他也并未放在心上，只觉得这位沈家小姐颇有意思，叫人盯着，也只是想看看她接下来还会做什么。
可没想到，真的被她说中了。
今日是第四天。
破军和贪狼执行任务已是前两日，算上他们撤离脱身、回京报信的时间。
三日内非死即伤，竟一字不差。
“七统领还说，他与大统领离开沈府前，沈家千金曾断言，七日之内他们必会求上门。只是当时两位统领都只当是戏言，并未当真，也未曾向主子禀明此事。”
灰衣人声音隐有一丝惊骇，“没想到，竟是一语成谶！”
“羽大夫已是大燕国手，医术无出其右，连他都治不好贪狼的伤吗？”九皇子问道。
灰衣人低头，“羽神医说，大统领……心脉已断，如今只是吊着性命，难以回天。七统领的意思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也许沈家千金会有办法。”
九皇子沉默了。
他想起破军递来的密信里，提到沈玥想与他们做交易。
用他们两条命，保沈夫人平安。
“这倒有意思了。”
九皇子勾起唇角，漂亮的凤眸弯出柔和的弧度，声音低沉清润，却含着一丝意味不明。
“如今还剩三天，若我不同意破军找上门，她这谶言还能成真吗？”
灰衣人低头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九皇子淡淡地问：“羽大夫的医术，能保贪狼活多久？”
灰衣人道：“最多不过十日。”
“够了。”九皇子敛下长长的睫羽，俊美到近似妖惑的面容，透出如玉般的华美，翩翩贵公子般的风光霁月。
声音却淡漠强势，近乎冰冷，“让羽大夫全力医治，任何所需都可满足，不必去找沈玥。”
“她若有本事，踏进这座皇宫再说。”
……
与此同时。
宣旨太监已经带着早朝新鲜出炉的旨意，禁军护卫开道，浩浩荡荡地走进了沈府大门。
“圣旨到，沈府接旨——”
太监拖长尖锐的音调，穿过大门远远传开。
路过的百姓见状驻足，纷纷聚拢过来，被禁军拦在沈府门外。
“沈府来圣旨了！”
“难道是朝廷要给沈家定罪了？”
“不会是抄家的吧？”
这几日关于沈家兵败分家的传言太多，再不关心的百姓也听过几耳朵，难免心生好奇，想看看沈家结果如何。
消息飞一样的传开，在沈家二房忙着准备香案接旨的时间，远处的百姓都围拢过来。
沈兆良刚下早朝，官服都没来得及换下，匆匆带着二房众人走到正院。
圣旨临府是大事，府中所有人都要出面恭迎。
原本被禁足的胡氏也不例外。
她毕竟是二房主母，下人接到消息飞一样传到了梧桐苑，几个丫鬟急忙帮着换上吉服，匆匆赶到正院。
刚到正院，胡氏就看到沈兆良身边带着兰姨娘，身后跟着其他姨娘，庶子庶女，丫鬟下人，浩浩荡荡地过来。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胡氏恶狠狠瞪着沈兆良，又瞪向他身边的兰姨娘，恨不得上前撕了他们。
接旨这么大的事，沈兆良没有带她这位正室夫人出面，却带了个贱人姨娘在身边，这算什么意思？
难道是想宠妾灭妻吗？
“夫人，禁军和宣旨太监都等着，正事要紧。”李嬷嬷连忙小声说道。
胡氏知道轻重，她铁青着一张脸走过去，死死看着兰姨娘。
兰姨娘识趣地垂下眸，露出柔弱怯懦之态，往后退了退，将沈兆良身边的位置让了出来。
“皇上降旨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追究长房兵败一事，问罪沈家？”
胡氏走到沈兆良身边，压低声音，语气透着质问，“你没有跟皇上禀明沈府分家了吗？为何旨意还传到我们这来了？”
就算要问罪，也该传旨到沈玥和蒋氏那对贱人母女那。
沈兆良闻言冷冷看了她一眼，说：“闭上你的嘴，休要胡说。”
说完，便甩袖往香案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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