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缘尽情竭
中午，徐紫带苏尧尧去商场选购璀璨之夜的出场礼服。
从婆家出来，丁一周带她去吃了她最爱的火锅，两人还喝了点啤酒。自从上次的事儿出了以后，徐紫总是有意无意想找个机会买醉，毕竟喝多了以后自己比较争气。其实她倒不是怂，只是她害怕一切不确定性，尤其是感情。她喜欢掌控一切，痛恨变故， 否则，她当初也不会甩了年轻又帅气的丁一周。
但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十年后两人还会有机会面对面坐在一起吃火锅。丁一周吃东西的样子都很好看，偶尔飘过来一个充满魅惑性的眼神。要不是中午约了苏尧尧，她指不定又做出什么冲动事儿呢！苏尧尧戴着一顶渔夫帽，表情里的敬畏让人觉得她是在逛博物馆，这些可都是她买不起的衣服啊！
学艺术的家庭大致就两类，一类是实打实的有钱人家，有几分姿色的富二代倘若不学无术又爱追星，走得多半就是这条路；另一类就是还算殷实的小康之家，儿女有这方面的志向，做父母的自当全力以赴。
殊不知，艺术这条路就是个无底洞，先不说艺考之前的投入，就是考上了理想的院校，后续烧钱的地儿也不少。命好的毕业就能得到机会，管它酬劳多少养活自己还是不成问题的。若是没有好的机遇，待业个三年五载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苏尧尧就出自这第二类家庭，父母都是公务员，偏偏生出个满脑子明星梦的女儿。好在她还算幸运，毕业后接了个话剧，演的角色没多少戏份，偏偏就被大老王看中了。说来说去，这就是命，她成了大老王还回来的人情，好像不把她捧红就是徐紫否定大老王的眼光似的。
“老徐，你不会要让我买这家的裙子吧？”看徐紫停下脚步，苏尧尧顺着她所对的方向一看，居然是MiuMiu。心里开始打鼓：这要是公司不给报销，岂不是后半月都要吃方便面？
徐紫摇摇头，指了指MiuMiu一旁的拐角处，“是那儿！”
徐尧尧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是个完全没有任何指示的通道，有点像商场里的客服中心。她跟在徐紫身后走进去，路过一旁的Prada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幸亏不是那儿！
通道大概三四米，走进去后别有洞天，整间店都是白色的玻璃幕墙，悬挂的衣服寥寥无几，一看生意不怎么好。
苏尧尧有些感激地看着徐紫，这是故意帮她省钱呢，太够意思啦！一会儿得请她吃饭，又是帮她省钱又是帮她要“璀璨之夜”邀请函的，这简直就是她的再造父母嘛！要不是她之前叫徐紫“徐姐”她都不高兴她，此刻她非得改称她干妈不可。
徐尧尧正自顾自地盘算着，一个穿花衬衫红色长裤的眼镜男拎着条臧蓝色长裙从里面走出来，他一把就搂住了徐紫的肩膀，俩人看起来要多亲密有多亲密。熟人好打折呀，苏尧尧心中又是一喜，得请老徐吃大餐！
俩人搂完抱完，徐堔才想起来端详苏尧尧，皱着眉小声嘀咕：“姐，这就是你说的潜力股？怎么跟你描述的不大一样啊？”
徐紫白了他一眼，“少废话，裙子做好没？”
徐堔别别扭扭地把手里的长裙递给苏尧尧，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又嘀咕了一句：“这和我的裙子也不配套啊…”
徐紫右肘后弯，正中徐堔小腹，徐堔疼得缩紧腰，心说就这脾气，姐夫怎么忍的呢？
苏尧尧从更衣室走出来，她的好身材把裙子撑得凹凸有致，就是那张太过年轻而青涩的脸，跟这条裙子的确不搭。徐堔看着徐紫，有点幸灾乐祸，他早就看不上这位堂姐，成天管着他不说，还从来不听他的劝。
徐紫倒是没觉得意外，点点头说：“行，脱下来叫他包上，咱们交钱走人。”
苏尧尧把裙子脱下来交给徐堔，可看到票子的时候差点没吐血，两万四千七，你怎么不干脆去抢呢？
徐紫看透了她的心思，在一旁解释： “真正好的礼服都是定制的，我几天前就把你的三围报给徐堔了，他亲手做的。”
苏尧尧将信将疑，就算是私人订制，也不至于这个价啊，姐弟俩成心合起伙来蒙人呢吧？不过当她一转身看到吧台上摆的几个相框心就彻底凉了，那都是徐琛和巨星的合影。看来，这人的确有点来头，礼服也是真漂亮，关键是她口袋里真没钱啊！
她赶紧回过身搂住徐紫的胳膊，脸上堆起惯有的笑，“老徐，我跟你说实话，这裙子真不错，你弟弟的手艺称得上鬼斧神工造化弄人，我穿得也是心旷神怡的！不过我还是有个不情之请，你说我穿这个上台是不是有点太艳压群芳了，毕竟咱还没火呢，是不是应该低调点？依我看，这裙子给我留着，等我有朝一日拿华表奖了我一准儿穿它，这回我就穿我家楼下婚纱店的小小发挥一下得了！”
徐紫哭笑不得，苏尧尧每次说成语都能把她雷倒，她把卡递给徐堔，“先刷我的！”
苏尧尧闻言瞬间贴上了徐紫的背，蹭啊蹭的跟小猫似的，“老徐你实在是…实在是对我太好了，我无以为报…我…”
没想到徐琛伸手挡住那张卡，耐人寻味地看着苏尧尧说：“行，就算你预支的，等你得华表奖了加倍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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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杨姐应声端着竹子托盘上来，面条还冒着热气。她把托盘放在桌上，将里面的红汤面端到于唯面前，光浇头就有三种，还有额外的小菜。当初于唯就好这口苏面，换了好多个阿姨最满意的就是杨姐，她琢磨着离婚了也得把杨姐一起带走。
“要不要也来一碗？”她问郝律师。
郝律师摆摆手，心里早不耐烦表面还得忍着，心想我倒是看你能吃多久，我有的是时间陪你耗！可他万万没想到，他还真是小瞧了于唯，他更没想到，自己职业生涯以来，会栽在一个妇道人家手里。
于唯吃完了苏面又让杨姐帮她洗了盘杨梅，吃完杨梅又亲自榨了杯奇异果汁，她难道是大胃王不成？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律师也是人，律师中午也饿呀！郝律师边不停看表，边狠狠地咬着牙槽，心里已经把眼前的女人骂了好几个来回：吃吃吃，噎死你，不噎死你也胖死你！
好不容易于唯把果汁喝进大半，居然又打起了哈欠，郝律师心说不好，总不能等她睡完午觉吧？于是赶紧开口：“于小姐，咱们还是先把协议签了吧？”
于唯还是没说话，甚至看都不看他一眼，哈腰从桌子下面的收纳盒里抽出指甲刀，开始修指甲。她心里憋着气，朱大伟不露面，只能跟他的狗腿子较劲。这时，对面突然传出一声绵长的咕噜声，她有些诧异地抬起头，发现郝律师捂着肚子，眼神里全是幽怨。
于唯没憋住笑，只好抽出餐巾纸捂住脸假装擦嘴，心说谁让你不吃的？
郝律师也看透了，于唯是摆明了拿他当空气呢！于是他扬了扬那张闪着倔强油光的大脸，起身绕到桌子另一端，拿起两个多小时前被于唯扔出去的离婚协议，再一次递到她面前。他多希望自己是古代的荆轲，能从协议底下抽出一把匕首，了结了对面的臭丫头。从业至今，大小也算是个腕儿了，跟这儿陪你玩儿呢？不行，回去高低得让朱大伟来年给他涨工资，要不然说啥也不伺候了！
于唯把眼皮一落，答得极其干脆：“我不同意！”
当是什么烈女呢，原来还是舍不得离婚的主儿。郝律师略带嘲讽地撇撇嘴，说：“我的当事人已经明确表态，和您感情破裂不可修复，如果您不签字我们会在最短时间内向法院递交离婚申请。顺便奉劝您一句：强扭的瓜不甜！”
于唯把指甲刀往桌上用力摔过去，吓得郝律师身子一震，“扭什么扭？谁说我不同意离婚了？我说的是财产分割的方式我不赞同！朱大伟以为就他能请起律师呢？他自己个儿在外面惹出了事，要离婚面儿都不敢露，他也算个爷们儿？郝老头你告诉他，想离婚就拿出诚意来，我于唯可不是他随随便便就能打发的！”
郝律师咽了口唾沫，刚要说几句缓和于唯的情绪，很快又反应过来：叫谁郝老头呢，我老么我？他被于唯气得够呛，索性也不打算手下留情，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材料推过去，“这是朱先生的财产目录，您可以随便找律师看，朱先生的财产分配不仅合理，而且还可以说是仁至义尽了！”
于唯没动弹，只是郝律师口中的“仁至义尽”让她有些反胃。若不是丁一周早就帮她查得明明白白，她还真不会相信朱大伟会在钱上跟她玩心眼。这么多年，她还以为朱大伟就剩下钱了呢！
追她的时候砸钱，哄她的时候砸钱，节日纪念日砸钱，陪不了她的时候还砸钱。在朱大伟的心里，钱就是真心的代名词，所以如今看来，他们还真是缘尽情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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